可她紧绷着脸,面如白蜡,看起来恨极了我。那样子太奇怪了,在这寒冬里,她近乎透明,像是玻璃做的小孩。她扯下旧浴袍,在我面前站了一会儿,雪地反射的蓝光照在她身上。她完全不像卡尔,只是一个冻得半僵的小女孩,穿着泛白的碎花背心和棉线短裤。多特跳下我家的台阶,跨过扔在地上的皱巴巴的棕色浴袍,身影越发泛白。
“回来!”我大喊。而即便那时,最不可饶恕的是,我并不是真心实意地去追她。我看她朝家的方向跑去,可她家在半英里之外呢。我叠好浴袍,夹在腋下,为自己辩解道,只要我在门口的台阶上多站一会儿,站到她到家后,她就会没事的。可没过几分钟,我就冻得里外发抖,脸上失去知觉。
我跑进屋里,抓上钥匙,赶忙把车开出车库去追她。我想起我第一次开车跟着流浪狗去多特家的场景。即便那时,小小的多特就喜欢招惹别人。她蜷缩起来就像书本上的一个小问号。
我开得很慢,苦苦寻找多特,
和塞莱斯汀已不见踪影。我想,尴尬的局面过后,她们可能开着玛丽的卡车带多特回家了。我本该早点想到是多特干的,我本该早点问她为什么要把那个男孩打倒在地。可当时我思绪游离,沉浸在回忆中,我尽力把一切有关卡尔的思绪压下去。我离开学校礼堂,钻进车里,开车回家。回家路上,卡尔一直在我手心里挣扎,他的身体苍白纤瘦,声音轻柔,但我竭力压制住了他,一次都没放他出来。
回到家,我踉跄地倒在沙发上,无力哭泣,无力翻身。门铃响了,响第一声时,我还沉浸在痛苦中,不想开门。
门铃又响了一声,一定是多特。自从多特出生那晚起,我就告诫自己,一定要帮助有危难的人,要不是因为这点,我怎么也不会开门。不过,我的狗一直叫个不停,这么冷的天气,它被我拴在后院。起身时,我先站在门后理好头发,稍微振作一下精神,才开门看看多特想干吗。
“华莱士叔叔?”
再清楚不过了,多特的声音听上去很危险,像卡尔,像在索取什么。我只把门开了一个小缝。
“让我进去,外面冷。”
“不行,”我答道,“我是说,你该回家了。”
多特安静了下来,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我有点事要告诉你。”她把脚卡在门缝里,硬闯了进来,就像她妈妈一样,也许更像她那做推销员的爸爸。
“不行!”我又说了一遍,出其不意地一把抓住她,揪着她转向门外,“我说真的,快回家!”我几乎把她扔了出去,但随后又想尽力补救。
“孩子,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