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铁轨方圆一英里能够找到的只有这一根,这还是我从阿格斯的苹果树上折下的。
她用防水布和毯子将我裹起来,用酒把我灌醉,但那一夜我却迟迟无法入眠。天色渐渐由黑到灰,由红转粉,随后太阳喷薄而出。弗勒已把二轮板车推到了路基外芦苇丛生的泥沼旁,沼泽地像小湖一样深。放眼望去,香蒲是周围长得最高的植物。极目远眺,四野一片荒芜,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人。弗勒把火拨旺些,用平底锅烤着面包,还用沼泽里的水煮了咖啡。我一边啜着甜咖啡,一边仔细打量她。
她的脸看着很年轻,又大又黑,但轮廓很好看,甚至可以说是精致。嘴唇略厚,嘴角微微上翘,鼻梁挺拔,像个公主。她是印第安人,属皮拉杰家族,四处漂泊。她靠贩卖货物为生,弄到什么卖什么。她的板车上挂着几口锅,还有几个布袋包,里面有几个针线包和一些彩线,最上面叠放着几条印花裙子。她还回收不成套的盘子、修补过的杯子和二手餐叉。她还会收购教会学校的学生手工织成的白蕾丝,再用白蕾丝换取带浆果的肉干和桦木镜框。
我想告诉她我是谁,想把我所有的事都告诉她。但就在我要开口的那一刻,天似乎要塌下来了,大地与天空的距离越来越近,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好难受。”我快窒息了。
弗勒用力拍打我的胸部,贴着我的心脏听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开始把板车上的东西扔下来。我得了肺炎,睡在寒冷的货车厢里的人很多都会得这病,每个长期流浪的人也几乎都会被感染,最后要么你战胜它,要么被它战胜。弗勒把石块放进火堆里烤热,但芦苇的烟太呛人,她劈开几块枕木放到火里,把火烧旺,烤得石头滚烫发红。
太阳西沉。风吹草丛沙沙作响,声音显得格外大,鸭子在巢里低声地嘎嘎叫,还有麝鼠的声音,我似乎听到它们涉水而行、捕食昆虫。就连天上积聚的云团,也似乎发出嘶嘶声,时卷时舒,慢慢染上黄昏的色彩。
弗勒把滚烫的石块放进泥沼旁的湿泥里,热与冷相遇,发出嘶嘶声。她把运货的两轮板车的车厢放到上面,又在车上放了一把椅子。这把椅子曾被绑在她那些货物的最上面。她两三下把我的衣服脱光,用一条干毯子将我裹住,然后把我放在车厢上的椅子上,仿佛坐在帝王的宝座上。接着,她用绳子把我绑在椅子上,把毯子像披风一样围系在我的肩上,毯子一直拖到了地上,我从头到脚被裹得严严实实。
这样,我就被封闭在了闷热的圆锥形空间里。
我是这个世界的最高点。我毫无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