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她回家,”外婆喃喃自语,“她可以和家人一起,在山下安息。我们要给拉罗斯单独点上灯笼,让她回家。”
“哦,不行,我又得把这个拆了。”
乔塞特一屁股瘫坐在那儿,头靠在桌上,旁边是放珠子的雪茄盒。
“我怎么这么笨?算什么印第安人呢
思,”霍利斯说,“我想要一张放在相框里,将来挂在墙上。哪里有面墙遮风挡雨,哪里就是我最终落脚的地方。”
他声音越来越小。
“嘿,留下来吧。”斯诺说。
乔塞特望着霍利斯瘦削的脸颊,想随意地说句“是啊”。可她喉咙发痒,变成了一阵咳嗽。为什么每次都这样?这样欢欣雀跃?接着却突然哽咽难言?她想随意笑笑应付过去,可她的笑声卡在鼻孔里,像个脾气,bao躁的老头从鼻子里哼哧哼哧地发出难听的干咳。还有比这更难堪的吗?斯诺看着她,表情似乎在说,“冷静”。霍利斯被她弄得尴尬,眼睛盯着院子那边。乔塞特深吸一口气。尊严,请保持你的尊严。
“对不起,我过敏。你当然应该留下来。”
接着,她又一次直视霍利斯,她的心思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要是他不那么客套,装作没注意到她的咳嗽声,要是他及时转过头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他就会看出,肯定会看出:她的眼神洋溢着爱。可他仍然在盯着院子看,这时她的表情慢慢变僵,然后什么也看不出了。霍利斯心里在想,也许我可以在那儿,在那几块荒地上,种一片草。也许她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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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塞特想用多面体小珠子做个圆形奖章,但到现在她只做了个十分硬币大小的圆。斯诺正在做一双鹿皮软鞋,还帮外婆缝被子。她不时帮外婆往被子上缝几块布,只是保证被子做得快点。她们有一块软软的切布板、一个挺大的塑料导布尺和一个锋利的切割轮。切割轮刀片一下就把长布条剪好了,效果不错。皮斯太太一如既往,还在分拣几个罐头盒里的信和文件。让她感到惊喜的是,她收到了历史学会一封热情洋溢的回信。这些年来,尽管历史学会几度更改名称和馆址,但现任会长已在信里承诺,会对第一代拉罗斯的相关事宜进行调查。
“因为那项法案吧,”斯诺说,“各家博物馆都得归还我们的圣物,对吧?还有我们族人的骸骨。《美国原住民坟墓保护和归还法案》,我写过这方面的报告。”
“让人毛骨悚然。”乔塞特说道,用手里的针追着盒盖里的小珠子。斯诺没把这个单词标记出来放进最近的词汇测试中,因为她俩现在一直在使用有趣的词语。姐妹俩在这方面很有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