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罗斯拿起碗,把剩下的青豆舀进他的盘子。他迅速吃完豆子,担心地扫了一眼,不过狗悄无声息地昏了过去。
诺拉的脸沉了下去。因为玛吉的“你真恶心”,再加上之前的“闭嘴”,她现在使劲喘着粗气。玛吉得意地把椅子往后斜了斜,起身离开,慢悠悠地上了楼。诺拉的眼睛跟随着女儿,阴沉的目光好像要杀人。她养了一个怪物女儿,她恨之入骨,但同时又在极度的困惑和绝望中深爱着她。静静地,她向后靠在椅子上,尝试着吃掉了餐叉末端的青豆。彼得和拉罗斯好像都没注意。所以不是说她吧?她不恶心吧?一滴眼泪落在了她的餐盘上。
彼得看见另一滴眼泪落了
,观察蚂蚁洞,但从不用水淹蚂蚁洞,他还会把被击晕的小鸟救活。
诺拉在晚饭前做了天主教的祷告,有个想法萦绕在玛吉的脑海里。她看着研究食物的拉罗斯,他就像那个穿棕色长袍的圣方济各修道士。动物们会来到拉罗斯身边,躺在他脚下。它们被他吸引,知道会得到他的救护。
这个想法被她妈妈的咀嚼动作打断了。事实上,全都是因为她妈妈吃东西的样子。她已经对妈妈迟到大为光火,因为她的迟到给了那些蛆虫侮辱她的机会。玛吉想转过身去,装作妈妈不存在,但她又忍不住要看。诺拉把餐叉戳进一颗青豆,然后举起豆子放进嘴里。诺拉时不时环顾整个餐桌,看有没有人也在吃青豆。在这一刻,只有她一个人在吃青豆。诺拉看到了女儿轻蔑的表情。她吃惊地张开嘴巴,噘起嘴唇,用牙齿咬掉了餐叉上的青豆。
玛吉猛地转过头。她怎么能这样?该死的,怎么会这样?她的牙齿,她的牙齿,刮过餐叉,发出金属碰到釉质的声音。玛吉气不打一处来。她低头盯着餐盘,盯着青豆,努力忘掉心里的憎恶,就像战胜撒旦一样,正如那一次诺拉拽着她去忏悔时结实性感的老特拉维斯神父所建议的那样。
她深吸一口气,用手指捻起一颗青豆。没人注意到。她不过捻了六颗手剥青豆,随口喊了声:“嘿,嘿,妈妈!”然后把手指上的青豆大口吃掉,眼里仿佛燃起疯狂的挑衅的火焰,然后咧开嘴,露出瘆人的笑容。这笑容向来惹人恼火。
诺拉挺直身体,半举着餐叉,她浑身散发着怒气。
“玛吉,吃豆子应该这样吃。”她说道。然后她举起餐叉,噘起嘴唇,用牙齿刮掉餐叉上的青豆。
玛吉直勾勾地看着诺拉,用只有诺拉才能看见的嘴型说:“你真恶心!”
“怎么了?”彼得喊道,他没有看见嘴型,却感觉到无声的尖叫。
狗在角落里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