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最轻盈的昆虫已经孵化了,苍蝇如精灵般被微风拂去。透过他眼睑的阳光晕成了一片血红。他的孩子们忙着搭建小屋,声音随着波涛此起彼伏。遥远的海岸传来海鸥的鸣叫。那一刻,他存在于自己的肉身之中,如此安逸。这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他站起身来,走到孩子们面前。他想拥抱弗洛里安,而儿子一掌甩开他的手;他又抚摸瑞尔的头发,她也一动不动;最后,他亲了亲斯通尼晒得暖洋洋的额头,让他回去玩游戏了。然后,吉尔走进湖里,在清澈而湍急的湖中涉水而行。湖水已经淹没了他的大腿。身后的狗有所察觉,狂吠起来。水越来越深,已无法再行走了。在这样的水里,只需几分钟就能让他的体温降低到无力回天的程度。一开始,他在透明的波浪中浮动,忽然他伸出手掌击水前行。很快,他的胳膊就举不起来了。孩子们会跑去告诉艾琳,她会明白自己的用意,也不会让孩子看到自己的结局。她会打电话给岛上的救生员打捞他的遗体。艾琳。他想象她悲戚地吟唱《埃德蒙·菲茨杰拉德号沉船》,“传奇从齐佩瓦时代就已流行……这片湖泊从不放弃任何一个亡灵……”他放声大笑,接着呛了几口水。他知道,自己的大脑越来越迟缓了。他踩着水,回头看了最后一眼。他看到了她。
艾琳站在银色的码头上,手高高举起,等待他的回应。她喊了他的名字,接着又喊了一声,于是他顺从地转过身来,向岸边游去,拍水前行。但不管他游得有多用力,似乎都停在一个地方。他看到自己的胳膊抬了起来,但感觉不到手臂的存在。他继续往前游,抬起头,看到她还在岸边等着。他向前挣扎,再次抬起头时,她仍然在那里。他拼命向她挪动,接近了,更近了。最后,他看到她也跳进了滚滚碧涛。
[1]时间为5月最后一个星期一,为纪念在战争中阵亡的军人,现已成为美国一般家庭祭奠逝去亲人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