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道。
“太糟糕了!”他回答,一脸诧异地盯着她,“糟糕透顶,简直可怕。你病了吗?你不知道这戏是什么样的,你不知道这让我多痛苦。”
姑娘笑了。“道林,”她唱歌似的拖长了他的名字,仿佛对花瓣似的红唇来说,这名字比蜜还甜,“道林,你应当理解的。你现在理解了,不是吗?”
“理解什么?”他气呼呼地问。
“为什么我今晚演得那么糟糕,为什么我将会一直糟糕,为什么我以后再也不会演好了。”
他耸了耸肩:“我想你是病了。病了,就不该演出。你让自己看上去很可笑。我的朋友们感到厌烦了,我也厌烦了。”
她似乎不在听他说话。她高兴得容光焕发,完全沉浸在幸福的狂喜之中。
“道林,道林,”她叫道,“在认识你之前,表演是我生活中唯一的真实。只有在剧院我才是活着的。我把那些都当作真的。一天晚上我是罗瑟琳,另一天晚上我是鲍西娅;碧翠丝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考狄利娅的悲伤就是我的悲伤。[2]我什么都信。与我同台演出的普通人在我眼里都有如神明。画出来的布景就是我的世界。我什么都不知道,除了这些角色的影子,我把它们当作真的。这时,你来到了我身边——哦,我的白马王子!你带我的灵魂逃离出囚牢。你教我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现实。今晚,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穿了自己一直在空洞、虚假和愚蠢的戏剧里表演。今晚,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意识到罗密欧是丑陋、年迈和虚假的;意识到果园里的月光是假的,布景是庸俗的,我不得不念的台词是不真实的,不是我的话,也不是我想说的话。你给我带来了更高尚的东西,让一切艺术成为它的镜像。你使我明白了真正的爱是什么。我的爱人!我的爱人!迷人王子!我生命中的王子!我已经厌倦了做影子。你对我来说远胜于一切艺术。那我还与戏中的傀儡有什么关系?今晚我走上舞台时,我不明白一切感觉怎么就离我而去了。我还以为我会表演出色,却发觉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突然,我的灵魂觉醒了,一切都清楚了。对我来说,这觉醒美妙极了。我听见了他们的嘘声,但我笑了,他们怎么能理解我们这样的爱呢?带我走吧,道林——带我走吧,到只有我们俩的地方去。我讨厌舞台。我可以模仿一种自己感觉不到的激情,但无法模仿像火一样燃烧着我的激情。啊,道林,道林啊,你现在理解这一切的含义了吧?即使我能做到,对我来说,表演爱情是对爱情的亵渎。是你让我看到了这一点。”
道林一下子跌坐在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