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吃了一惊,朝后缩了缩。他头上没戴什么,树叶拨着他不安分的鬈发,缠着他金色的发丝。他的双眼露出了一丝恐惧,就像一个人突然被叫醒了。他轮廓明晰的鼻孔颤动着,某根隐秘的神经触动了他鲜红的双唇,任它抖个不停。
“是呀,”亨利勋爵接着说,“那是生活的伟大秘诀之
似乎能赋予无形的东西以可塑的形状,并把自身变成一种音乐,像维奥尔琴或鲁特琴一样动听的音乐。只不过是语言啊!可还有什么比它们更真实?
是的,少年时代的他确有很多东西不懂。现在他懂了。生活于他忽然变得像火一样红。他似乎一直就是在火中行走着。为什么以前没觉察到呢?
亨利勋爵观察着他,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他准确地知道何时是一言不发的最佳心理时机。他兴趣大增,对自己的话竟产生这种突然的影响力感到惊异,他想起了自己十六岁时读过的一本书,这本书向他揭示了很多他以前所不知道的东西,不知道林·格雷是否也在经历着相似的体验。他只不过无的放矢,箭竟中了目标?这小伙子真迷人啊!
霍华德画笔不辍,笔触大胆奇妙,内蕴真正的精美和完美的优雅,这归根结底只源于其艺术功力。他没有意识到这时的安静。
“巴兹尔,我不想站了,”道林·格雷突然叫起来,“我得出去走走,在花园里坐一会儿。这儿的空气让我觉得闷。”
“真抱歉,我的朋友。我一画起来,就不想任何其他事了。但你的姿势比以前都好,一动也没动。我已经得到了我要的效果——嘴唇半张,眼神明亮。不知道哈利对你说了什么,但肯定是他让你流露出了最奇妙的表情。我想他一直在恭维你吧。他说的话,你可一句也别信。”
“他当然没有恭维我。或许正因此,他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你知道你都信了,”亨利勋爵说着,用那种梦幻的带有倦意的眼睛打量着道林,“我同你一起去花园。画室里热坏了。巴兹尔,给我们弄点带冰块的东西喝,再放些草莓。”
“没问题,哈利。按一下铃即可,等帕克进来,我告诉他给你们准备。我得先把背景画好,再去找你们。别耽搁道林太久。我的工作状态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好,这将成为我的杰作。它现在已经是我的杰作了。”
亨利勋爵走到花园里,发现道林·格雷正把脸埋在清凉丰硕的紫丁香花中,喝酒般贪婪地吸着它们的香气。他走到道林身边,把手放在他的肩上。“你那样做很对,”他低声说,“只有感官才能拯救灵魂,就像只有灵魂才能拯救感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