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然而……”
“你的头稍往右侧一点儿,道林,做个好孩子。”画家说,他沉浸于创作,只意识到年轻人脸上出现了一种他之前从未看到过的表情。
“然而,”亨利勋爵接着说,声音低缓动听,手优雅地挥动着,这是他在伊顿公学读书时就有的招牌动作,“我相信,如果一个人能活得充分、彻底,表现出每一种感情,表达出每一种思想,实现每一种梦想——我相信,世界会获得如此新鲜的喜悦的冲动,会因此使我们忘掉中世纪时代的所有弊病,重回希腊的理想——可能是某种比希腊理想更美好、更丰饶的东西。但我们中最勇敢的人也害怕自己。野蛮人的那种残缺,还悲剧性地残存在我们的自我否定之中,而这种否定,毁坏着我们的生活。我们因为自我否定而受到惩罚。我们竭力要压制住的每一种冲动都在头脑中孕育着,并毒害着我们。而肉体只要犯了罪,就与罪孽无关了,因为行动是净化的一种方式。除了快乐的回忆,或奢侈的悔恨,就什么都没有了。摆脱诱惑的唯一方法就是屈服于诱惑。若抵制它,你的灵魂就会渴望自己被禁止的东西,就会渴求那些被可怕的法律弄得可怕和非法的东西。这样,你的灵魂就会得病。据说,世间诸般大事都发生在头脑里。而正是在头脑里,且只是在头脑里,孕育了世间的大恶。你,格雷先生,就以你自己来说吧,红玫瑰一样的青年时光,白玫瑰一样的少年岁月,你曾拥有过的让自己都感到害怕的激情,那些让自己备受恐惧折磨的念头,那些让你一想起来就满脸羞愧的白天黑夜做过的梦……”
“别说了!”道林·格雷吞吞吐吐地打断勋爵说,“等一下!我被你搞糊涂了,不知该说什么了。你有自己的答案,可我找不到。你别说话,让我想想。噢,算了,还不如尽量不去想。”
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嘴巴张着,眼睛亮得异常。就这样过了大约有十分钟,他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自己的内心受到了一种全新的影响。然而,这种影响却似乎正来自自身。巴兹尔的这位朋友对他讲的几句话——无疑,只是随口说说,而且带有刻意的悖论——却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某根秘密的心弦,这根弦之前从未被触动过,但现在却以奇怪的节律搏动着。
音乐也曾如此让他悸动,多次让他煎熬,但音乐并不能清晰表达,它在我们内心创造的不是一个新世界,而是另外一种混乱。语言啊!只不过是语言!它们是多么可怕、清晰,又多么生动、残酷!谁都无法逃避它们。然而,它们有着一种多么微妙的魔力啊!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