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后的地主波皮耶尔斯基在萨尔瓦多街狭窄的住宅里来回踱步,他从这边墙走到那边墙,固执地尝试着,在惟一的桌子上摆开自己的游戏。然而妻子以那样一种目光望着他,使他不得不把一切重新装进盒子里,并且重新开始他那没完没了的散步。
时间流逝,地主太太在自己的祷告中留下一点空间,用来对时间表示感激,感谢它在流逝,在运动,从而也为人的生活中带来变化。家族,波皮耶尔斯基的整个家族,重新逐渐集聚起力量,在克拉科夫做起小买卖。地主波皮耶尔斯基根据家族的不成文协议被分配来监督皮鞋生产,而具体说,是生产鞋底。他监督一个小工厂的工作,工厂里有台从西方引进的液压机,机器会吐出塑料的凉鞋底。开头地主波皮耶尔斯基并不太想干这份工作,但后来整个事业吸引了他,就像一个地主常有的那样——把他完全卷了进去。令他入迷的是,能为无定形、不确定的物质赋予不同的形状。他甚至开始满怀热情地进行各种实验。他制成了一种完全透明的糊状物,然后赋予它各种颜色和色调。后来,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在女鞋流行趋势上,他聪明地感受到了时代精神——他生产的有着闪闪发光的、高统的塑料底哥萨克皮靴卖得就像流水一般。
“父亲甚至建了一个小实验室。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只要着手做某件事,就会全心全意地投入,赋予这件事某种绝对意义。在这一方面,他是令人难以忍受的。看他那股办事的劲头,似乎他的鞋底和哥萨克皮靴具有救世之功。他喜欢上各种试管,蒸馏器,总是在熬制什么,总是在给什么东西加热。
最后,由于自己的这些化学实验,他终于得了皮肤病。或许是由于烫伤,或许是由于放射性物质作祟。总而言之,他的模样看起来可怕至极。他身上的皮肤大块大块地脱落。医生们说,这是一种皮肤癌。我们把他送到住在法国的亲属那里,找最好的医生诊治。但皮肤癌无药可治,这里没有,那里同样没有。至少在当时是一种绝症。最奇怪的是,他对待这种——当时我们都已知道——致命疾病的态度。‘我在蜕皮。’他说,看上去他对自己非常满意,简直是自豪。”
“他是个怪人。”米霞说。
“可他不是疯子。”波皮耶尔斯基小姐赶紧补充说,“他总是心神不定。我想,是由于这场战争和迁出府邸时受到的冲击惊吓到他。战后,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所以他死了。他去世前始终神志清醒,泰然自若。那时我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