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吃饭前先躺一会儿。我到外面找找路标去。"他说着,便溜溜达达地走出了房间,看上去就象他们结婚的那天早晨一样生气勃勃,悠然自得。那天是星期六,而今天已经是星期三傍晚了;整整在喧闹的、纸烟和煤烟令人窒息的车里坐了五天。
当咔咔作响的火车钢轮走过铁轨连接点的时候,床就在单调地摇动着,可是,梅吉却欣然地扑在枕头上,蒙头沉沉睡去。
有人把她的鞋和长统袜脱了下来,给她盖上了一条被单;梅吉被惊醒了,睁开眼四下看了看。卢克坐在窗架上,跨起一条腿,正在抽着烟。她一动,他便回过头来,望着她,他笑了。
"你是个多好的新娘啊!我正在这儿盼着度我的蜜月,可我的老婆却倒头睡了差不多两天!当我叫不醒你的时候,我还真有点儿担心呢。不过,这店老板说,乘火车旅行和这种潮气就能把女人折腾成这样。他说,只要让你把疲劳睡过去就行了。现在你觉得怎么样?"
她身子发僵地坐了起来,伸了伸胳臂,打着哈欠。"我觉得好多了,谢谢你。哦,卢克!我知道我年轻力壮,可我是个女人啊!我不能象你这样受这种身体上的折磨。"
呢?"
"你为什么没发觉呢?"
"在我看来,你没啥事儿呀。"
"还有多远才能到?"她让步了,问道。
"三到六个小时,也许长点儿,也许短点儿。在这个地方,他们不怎么按时刻表行车。现在那些家伙们已经走了,有不少空地方,你躺下吧,把脚丫子放在我的膝盖上。"
他走了过来,坐在床沿上,用一种颇为动人的、后悔的姿态,抚摩着她的胳膊。"对不起,梅格翰。真是对不住。我没有想到你是一个女人。对身边带着妻子还不习惯,就是这么回事。你生气吗?宝贝儿?
"哦,别象对孩子那样跟我说话!"她厉声说道。"要是他们早两天在邦达伯格下车的话,就好多了!"
"喂,梅格翰,拿出点儿精神来!快到了。过了图里和因尼斯费尔就到邓洛伊了。"
时近傍晚一他们走下了火车。梅吉使劲抓着卢克的胳臂,她心性高傲,不肯防认自己已经无法正常走路了。他向站长打听到了一家接待干活人的旅店,然后提起他们的箱子,向站外的街道走去。梅吉跟在他身后,象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
"只要走到这条街那一边的尽头就行了,"他安慰道。"就是那个白色的二层楼房。"
虽然他们的房间很小,摆满了许多维多利亚时代的家具。显得有些拥挤,但在梅吉看来就是赛天堂了。她一头倒在了双人床的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