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绞尽脑汁弹走对手的球,一心妨碍对方……那真的是很阴险的游戏啊。”
“越说越觉得跟你搭。”
国政默不作声地把茶杯递给彻平,彻平乖乖
像瀑布一样落下的纤细藤花、像烟花一样层层重叠绽放的菊花、在月亮上蹦蹦跳跳的兔子、青翠欲滴的松树新芽,还有可爱的红鲷鱼。每种图案都华丽美艳,很难想象这是一年从头到尾在家随随便便穿个浴衣的男人画出来的东西。
眼下摆在糊板上的细工花,不久也会被他用镊子一个个放到按图案裁剪好的底纸上。历经让人几近气绝的琐碎工序之后,一支细工花簪终于跃然成形。
平时玩笑不断的源二郎,只有在做细工花簪的时候会展现出判若两人的集中力。
过了一会儿,糊板上堆满了细工花。源二郎放下镊子,转过头来。
“哎呀,你来了啊。”
相亲结了婚,生了两个女儿。
源二郎却连小学都没能毕业,年纪轻轻便跟随细工花簪匠人学艺。能够自食其力之后,就只在心血来潮时凭感觉接活。闹得天翻地覆,好不容易说服一个女人结了婚,对方却在四十几岁就死了。那阵子他过得有些消沉,不过眼下他又沉迷女色,受到Y镇所有小酒吧的热情款待,所到之处都能听到女人们谄媚的尖叫“小源源”。当然,他还没有子女。
不管怎么把他俩凑一起,国政和源二郎的气质都不搭,也正因如此,两人至今还在一起这件事才显得不可思议。
国政曾问过源二郎,为什么我们一直见面,却不觉得腻味?
源二郎笑着答道:“你啊,不知道这就是习惯吗?”
“早就来了。”
源二郎说完抱歉就去了厕所,顺便从厨房拿了落雁【5】过来。彻平重新沏了茶,三人吃了会儿点心。
“怎么一股膏药味?”
“腰伤到了。”
“不会是运动量不够吧。打打门球之类的呗。”
国政心想,说不定真是这样。
那天,国政到医院取完膏药后又顺道去了源二郎家。他摸着阵阵剧痛的腰,一步步走向角落里的复式木屋。也许是因为贴着药膏的缘故,腰上有点发烫。
面向巷子的玻璃门内,身穿浴衣【4】的源二郎正拿着镊子捏花,表情十分专注。他折好色彩鲜艳的小块布料,再有条不紊地将其并排放在涂过糨糊的木板上。彻平端坐在源二郎的身旁,专注地看着师父手上的动作。
就连国政推开门走进屋,源二郎也没有抬起头。彻平看到后打了个招呼,便泡好茶端了过来。
国政单手拿着茶杯,自顾自走进铺有榻榻米的作坊,久久凝视着源二郎画的簪子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