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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之下 > 编舟记 > 第一章

第一章(3 / 13)

荒木把目光投向坐在对面松本老师头顶。松本老师放下游走在词例收集卡上铅笔,笑起来,清瘦如鹤身体微微颤动。

“荒木你不也是,顶峰积雪不少哦。”

服务员端来蘸汁荞麦面。午饭时间店内座无虚席,满满当当全是上班族。荒木和松本老师默默地吸着面条。松本老师边吃边侧耳倾听着电视声音,听到不熟悉词汇或不常见用法,就立刻记录到词例收集卡上。老师旦专注于此,便会不经意地用铅笔去夹面条,或是拿筷子往卡片上写。为防止松本老师做出此类举动,荒木如往常地留意着他手。

两人吃完荞麦面,喝下冰凉大麦茶,歇口气。

“老师本辞典是哪本呢?”

才来老家杂货店露次脸叔父,从容不迫地从中调解。叔父是捕鲸船船员,似乎在漫长航海途中体会到辞典妙趣。在亲戚眼中,他也是出怪人。

“小公这孩子不是挺机灵嘛,干脆就送他去念大学吧。”

荒木拼命地埋头学习、准备应试,最终考上大学。大学四年间,他遗憾地发觉自己没有做学者灵气,可是想要编纂辞典热情却难以抑制。其中个重要原因,便是他升上大四那年,小学馆[2]开始出版发行《日本国语大辞典》。

这套辞典是总共二十卷大部头。编纂工作耗费十余年岁月,收录大约四十五万个词条,据说参与制作人员多达三千名。

以荒木穷学生身家,自然无法出手。他凝望着摆放在大学图书馆里《日本国语大辞典》——这套注入许许多多热情和时间辞典——激动得浑身颤抖。安静图书馆里,这套辞典立在积满灰尘书架上,宛如悬挂在夜空中明月,洒下纯净光芒。

“大槻文彦《言海》,是祖父留给遗物。据说大槻克服重重困难,只靠己之力编出这本辞典。虽然那时还小,却也感动得塌糊涂。”

“深受感动之余,您也拿它查

以学者身份,将自己名字刻上辞典封面,这是做不到。但是,还有条路摆在面前——作为编者参与辞典编纂。无论如何,也想编纂辞典。就算把所有热情和时间全部注入其中,也无怨无悔。这个对象,便是辞典。

荒木满怀抱负地加入求职大军,最终如愿以偿,进入大型综合出版社——玄武书房。

“自那以后,心扑在辞典上,转眼间都三十七年。”

“呵,有那长时间啦。”

“当然,和老师认识都三十年有余。想当年您头顶还茂盛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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