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稿里有他自己的经历吗?”
“他自己的经历吗,当然了。”
“这样的经历,《最新快报》肯定是感兴趣的。”
“书里没有直接写到集中营。而是……”
“哪一座集中营?”
在一个散发着霉味的小房间里,路易斯心儿怦怦跳地等着,面前是涂成森林绿的一尊石膏像,一个长胡子、打艺术家领结的弗拉芒头脑。一个戴领结的男人介绍自己是评委秘书,问路易斯他可以如何为他效劳。“我来递交我的小说。”(我的文稿,编号了页码,装订好了,我的毕生制作,我的心血,我的孤儿。妈妈付了一个前“黑卫队”首领许多钱,让他打出了两份。“您觉得怎么样?”“我打字的时候没法阅读的。”“是啊,但是您的大体印象呢?”“不是我喜欢读的那一类。”)
“《哀愁》,路易斯·塞涅夫作。”这男人用男低音读道,就像是在电台里预告一个广播剧,“可是年轻人,您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这完全不符合规则。”
“日期……”(妈妈把写了规则的那份剪报扔掉了。但我记得日期。还有《最新快报》的地址。还有必须递交三份打字稿。)
“可这上面写了你的名字啊!这可不行!”
“这不是我的名字。”路易斯说,“这是我哥哥的名字。”
“……以象征手法写到过。嗯,诺伊恩加默[658]。”(我会为此遭报应的。深入血液的惩罚。癌症。首先是肠道。然后扩展到全身。)
“一个重要的主题。比利时民众必须了解真相。从第一手资料里了解。”
“他在被押走前给了我这些文稿。他上了一辆运牲畜的车。‘好好保管它,路易斯。’他说。”
“您哥哥不是叫路易斯吗?”
“他请求我以后用他的名字。这样在他死了之后,我就可
“您哥哥难道就不会读一读规则吗?每篇竞赛稿都要邮寄送来。邮戳日期是按期递交的证明。这些规则不是我们凭空想出来的。可是您就这么把文稿带来了,上面还有作者的名字,您哥哥的名字。上面只能有一句题词。我们不可以认出作者来,不然我们就会先入为主了。这样的事儿我还从没遇到过。”
路易斯的心狂跳起来。我马上就要神经错乱了。
“这个作者,”他说,“读不了规则。因为他已经死了。”
秘书指了指一把用古典皮革做的镶黄铜铆钉的椅子。他自己也坐下了。“这对我们来说就是个难题了。”
“我哥哥是在一个集中营里丧生的。”路易斯说,“他是个积极参加抵抗运动的知识分子,但是他已经没法享受到他的地下工作的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