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线条画在了白板上,像木刻一样,不带阴影效果。比他们小一点,但也有两人高的巨幅照片放在黑色的天鹅绒镜框里,是助理会计员维克多·德赫莱恩。他戴着一顶荷兰头盔,一个肩膀上扛着银色44号,左臂袖子上刚好看得到狮子徽章。他的嘴浮现出轻微的、不信任的笑容。“对于我幸存的同志来说,我的死真的有这么两倍大吗?”他外套上的胸口袋鼓了起来,里面是他的军人证。军号军鼓响起来了,熟悉的哀乐。维克多·德赫莱恩的遗孀倚靠在一个陆军上尉身上。走上前来的弗拉芒卫兵几乎全都穿着灰色军衣,唱着:“低地民族起来了,奴隶的枷锁没有了。”爸爸擦去了眼角的泪。
德国军官不像弗拉芒军官那样站得笔直,有人宣读了布伦塔诺男爵发来的信,信中发誓要照顾幸存的后人。原来站在哈尔斯滕煤仓前放哨的维克多·德赫莱恩在遭到英国炸弹袭击后,留下的遗物都被人收集起来,放在了一个手推车里。爸爸哭得稀里哗啦的。(在过去的十二个月里我都经历了些什么啊?要是在一年以前我也会悲痛得不行。今天,维克多·德赫莱恩对我来说是许多陌生人中的一个。这是与他相称的死。也许不久之后,我会感到这样的死荒谬。就像我觉得空军制服袖子里的那只手臂就很荒谬,它与时间和空间毫无关系地放在一个陌生人的膝盖上。血淋淋的残肢打了个转,升起来,最后够到了我的嘴。吗哪[536]。)
“你们低地国小分队,伸出你们的手,卫队要为民族和祖国前进!”——“开动吧,惠泽!”
一个弗兰德纳粹青年团的男生拿着一个起火的鼓,走出了队伍。队伍在等着追随抬棺材的士兵。他朝爸爸和路易斯行军礼,碰了碰鞋后跟,叫道:“惠泽,塞涅夫!”
“惠泽。”爸爸对这个皮肤被晒黑,头发红金色,牙齿,bao突,榛果色(杏仁状)的眼睛闪闪发亮(偏蓝的乳白色眼白,我亲爱的)的男孩子说。是弗里格。他胸上有希特勒优秀青年勋章。
“啊,”路易斯说,“嘿哟。”(伊沃·利肯斯带着呆傻乡巴佬身上的粪堆臭气说:“嘿哟。”)路易斯的手指甲深深抠进了手掌,直到他感觉到痛。他又听到了那个傻子伊沃·利肯斯说话;他以一副乡巴佬的笨拙和讨好的样子,用路易斯的声音说:“天哪,弗里格,我们居然又见面了!”
鼓声震天,哀悼的人分行分列地走着。“我们待会儿再见。”弗里格用之前红发男学生的那种朦胧、急切、命令的口吻说。他将自己鼓上的皮带拉了拉紧。他和上百只铁一样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