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她边说,边红得像火鸡黑克托的肉髯。她没觉察到,在她的肩头上簌簌飘落着军灰色雪花,那是剪碎了的制服。有轨电车的铃铛在响。不,是祭坛的铃铛在响,在我和弗里格领受圣餐的时候。
“我们可以去看电影,但没有什么靠谱片儿看。”爸爸说,“《为德国策马奔腾》,韦力·比尔格尔[457]演的,当然也还算有点意思。电影讲的是一个为自己国家的荣誉而骑马送信的男人的故事。它告诉我们,不管在什么行当,都可以做个有用的人。但是我对马提不起兴趣。在‘前进’电影院,他们在放映《扬森家族斗皮特斯家族》[458],说的都是安特卫普方言,那我们一句话都听不懂啊。”
“在‘卡米欧’有……”路易斯话刚开了个头。
“路易斯,拜托别说!”
“《爱之星》。”
“是啊,一部法国沃德薇剧。法国人就没有哪部电影里没有这些没完没了的情情爱爱和穿内衣上场的女人。
“瓦勒的弗拉芒人居然会容忍这样的玩意儿出现在他们的城镇,真是耻辱。在战前,我们看到这样颓废的电影都会一起往银幕上砸墨水瓶,那是多么严肃的年代啊。”
路易斯决定这几天就去“卡米欧”看下午场电影。关键是,这部电影是颓废的哦。就像美国犹太人和财阀那样颓废:他们去那些筹集军火费的宴会,一个个肥头大耳鹰钩鼻,抽着雪茄,手拿着大把大把的美元钞票,扔给只用邮票大小的美国国旗遮住摇摆震动的下体的跳舞女郎,扔给在一片泥沼中或装满银色小鱼的水池里摔跤、踢打、无耻地打着滚,身上每条褶子、皱纹、缝隙都肥厚舒展的女人,扔给一队黑色长袜和吊袜带都嵌进了乳白色肥腿的舞女。这一班放荡的牲畜数目还在不断增加,她们伴着萨克斯风的音乐甩开腿,那音乐的节奏嘭嘭直跳,就像路易斯的太阳穴上和内裤里挺直得让人难受的小棒儿里的动脉血管一样。
“要不去看《白马骑士》[459],”爸爸继续说,“不过这部电影对我来说其实也没啥意思。是一八几几年的古典年代的故事。这也许对我教父来说还行,他喜欢古典的东西,但我不会再带他去电影院了。他整个过程都让人心烦,因为他就是不会看电影。连最简单的情节都看不懂。电影上要是出现了一个女人,他根本记不住她是主人公的妻子、女儿,还是母亲。‘她干吗要哭啊?’他问,‘两分钟之前她还在笑啊!’但很多伟大人物都是这样的。在他们擅长的领域之外,他们就是些大孩子。他们对所有东西都要找一找背后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