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爸爸边说,边点了四下头。现在他要说起他的妻子,我的母亲了。她为什么没有一起来?她上一次来访的时候,虽然说过,“我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来了,我的小兔子。最近我腿上总是不太灵便”,但是路易斯把这话当作耍花招,是预先为她不能来找借口。现在呢?
修女亚当伸手到他宽罩衫的两个衣角之间,拉了拉他右边的吊裤带。他短裤的挂钩往上蹦了蹦。爸爸正望向管家嬷嬷的办公室,办公室的橡木门悄无声息地弹开了。管家嬷嬷并没现身,她躲在一根门框柱子后。教父走出了办公室,路易斯的祖父兼施洗教父。他穿着他平常穿的黑色西装,配着他平常戴的鸽灰色丝领带。同平常一样,他饰有小铜环的圆头皮鞋上没有半粒灰尘。这双鞋静立不动,鞋跟几乎并在一起。看上去,脚趾即将高高翘起,而鞋子随时都会从地板上升起。
“他又长高了。”教父说。他每次都这么说。
如果在修道院的这条走道里放上一只老鼠,它肯定无处可逃。墙上、地板砖上和壁脚板上,所有的裂缝都被封得严严实实。教父的鞋子可以舒舒服服地完成它的任务,可以一脚跺下去,踩个痛快。
教父的头拧紧在一个赛璐珞衣领里,是一个起着皱、制成革的苹果,在扁平的鼻子下挂着一个鬃毛方块。一个长了大胡子的瘪苹果。明显不如他身后油画上那个脸庞圆润丰满的男人那么尊贵。那是圣阿契尔·拉蒂[14],几个月之前的教皇
什么事儿或在赛跑中落到了最后,靠着爬满常青藤的墙气喘吁吁时,使徒们都会说:“你不觉得害臊吗,欧梅尔?”
路易斯的父亲叉开着两腿,站在修道院宿舍的大门口;可以听到他身后小镇街道上的喧嚣声。他伸出向内勾起的食指,招引着路易斯。
“好了,您的小淘气到了,塞涅夫先生。”修女亚当说。她的声音在袖珍棕榈树和画有大理石纹路的墙面之间回荡。
“一个小淘气。这个说法真好,嬷嬷。”这个头上开始变秃,露出粉红色头皮的男人说。
“怎么,路易斯,不想和你父亲握个手吗?”修女亚当说。握完手之后,父亲把手在他那灰蓝相间的格子外套上揩了揩。
修女亚当擦我的脸时太用力了,所以我脸上才这么烫。就是因为这个。没有别的原因。因为她瘦骨嶙峋的手指尖透过登·多汶那块磨损了的毛巾刮到了我的脸。只是因为这个。弗里格还在白色的铁马上等着呢。
“嘿,我的小伙子,你过得怎么样?”
“挺好。”
“挺好,还有呢?”修女说。
“挺好,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