鬟倒茶吃。月娘便问:“保山来,有甚事?”陶妈妈便道:“小媳妇无事不登三宝殿,奉本县正宅衙内分付,说贵宅上有位奶奶要嫁人,讲说亲事。”月娘道:“俺家这位娘子嫁人,又没曾传出去,你家衙内怎得知道?”陶妈妈道:“俺家衙内说来,清明那日,在郊外亲见这位娘子,生长挑身材,瓜子面皮,脸上有稀稀几个白麻子,便是这位奶奶。”月娘听,不消说就是孟三姐。于是领陶妈妈到玉楼房中明间内坐下。
等勾多时,玉楼梳洗打扮出来。陶妈妈道万福,说道:“就是此位奶奶,果然话不虚传,人材出众,盖世无双,堪可与俺衙内老爹做个正头娘子。”玉楼笑道:“妈妈休得乱说。且说你衙内今年多大年纪?原娶过妻小没有?房中有人也无?姓甚名谁?有官身无官身?从实说来,休要捣谎。”陶妈妈道:“天,天!小媳妇是本县官媒,不比外边媒人快说谎。有句说句,并无虚假。俺知县老爹年五十多岁,止生衙内老爹人,今年属马,三十岁,正月二十三日辰时建生。见做国子监上舍,不久就是举人、进士。有满腹文章,弓马熟闲,诸子百家,无不通晓。没有大娘子二年光景,房内止有个从嫁使女答应,又不出众。要寻个娘子当家,敬来宅上说此亲事。若是咱府上做这门亲事,老爹说来,门面差摇,坟茔地土钱粮,例尽行蠲免,有人欺负,指名说来,拿到县里,任意拶打。”玉楼道:“你衙内有儿女没有?原籍那里人氏?诚恐时任满,千山万水带去,奴亲都在此处,莫不也要同他去?”陶妈妈道:“俺衙内身边,儿花女花没有,好不单径。原籍是咱北京真定府枣强县人氏,过黄河不上六七百里。他家中田连阡陌,骡马成群,人丁无数,走马牌楼,都是抚按明文,圣旨在上,好不赫耀吓人。如今娶娘子到家,做正房,过后他得官,娘子便是五花官诰,坐七香车,为命妇夫人,有何不好?”这孟玉楼被陶妈妈席话,说得千肯万肯,面唤兰香放桌儿,看茶食点心与保山吃。因说:“保山,你休怪叮咛盘问。你这媒人们说谎极多,奴也吃人哄怕。”陶妈妈道:“好奶奶,只要个比个。清自清,浑自浑,好带累歹。小媳妇并不捣谎,只依本分做媒。奶奶若肯,写个婚帖儿与,好回小老爹话去。”玉楼取条大红段子,使玳安交铺子里傅伙计写生时八字。吴月娘便说:“你当初原是薛嫂儿说媒,如今还使小厮叫将薛嫂儿来,两个同拿贴儿去,说此亲事,才是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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