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堂克洛德听见他走了,边走边说:
“反正是一回事,理智是个好东西,而我哥哥既理智,又有钱,真走运!”
于是,副主教一跃而起,看见圣母院的巨大钟楼在黑暗中矗立在万家房舍之上,便一溜烟地跑去了。
等他气喘吁吁跑到前庭广场,不由得往后一退,不敢抬眼去看那致人死命的建筑物。
他低声说道:“啊!那样的事情,今天,就在今天上午,当真是在这里发生的!”
走到房间另一端的窗子跟前,推开窗子,向远方万家灯火闪亮的堤岸大街瞅了一眼,关上窗说:
“凭我的灵魂!天黑下来了。市民们点燃蜡烛,好上帝点燃星星。”
然后,约翰回到婊子身旁,砸碎了桌上的一个瓶子,叫道:
“已经光了,牛的角!钱也没有了!伊莎博,亲爱的,我不满意朱庇特,除非他把你这对雪白的奶子变成两只黑酒瓶,让我日日夜夜从里面吸饮博纳葡萄酒!”
玩笑开得漂亮,那粉头笑了起来,约翰也就出去了。
终于,他硬着头皮看看主教堂。门脸是阴森森的。它背后是灿烂的星空。一弯月亮刚从地平线上跃起不久,这时正滞留在右边钟楼顶上,像一只发光的鸟雀栖息在剪影呈一个个黑色梅花状的栏杆边上。
修士后院大门紧闭。不过,副主教总是随身带着他那间实验室所在的钟楼的钥匙。他掏出来把门打开,钻进教堂。
他发现教堂里面像地穴一般黑暗死寂。到处都有大块大块的黑影,他知道这是为上午的死刑典礼张挂的帷幔还没有拆除。那银制大十字架在黑暗中以点点光斑闪亮,就像这坟墓似的夜空中的银河。唱诗班后面那几扇长窗的尖拱窗顶露出在黑色帷幕上面,一线月光透过窗子的彩色玻璃,玻璃窗显出可疑的颜色如同这黑夜一般:紫中泛白,白里透青,只应为死人脸上所有。副主教看看唱诗班席次四周窗顶的这些惨白尖拱,感到好像是看见了那些受天谴下地狱的主教们的法冠。他闭上眼睛,等他把眼睛重新睁开,又觉得这是一圈白如死灰的面孔在凝视
堂克洛德刚刚来得及跳下地,几乎给弟弟迎面撞上,看见,认出。幸亏街上很黑,大学生也醉了,不过,他还是看见了有个人躺在街上泥泞里。
他说:“哈,哈!这家伙今天玩得够快活了!”
他伸腿踹踹堂克洛德。克洛德屏息不语。
约翰又说:“醉死了!得,他灌饱了。真是酒桶里掉出来的蚂蟥。”他俯下身子看看,又说:“还是个秃子!是个老头!Fortunatesenex!(6)”
(6)拉丁文,走运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