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的姑娘感到自己已为人神共弃,沉重的悲伤压得她颓然垂下脑袋,犹如失去了自身支力的惰性物体。
行刑吏和医生一同走到她身旁。同时,那两名下手开始在恐怖武器库中搜寻。
听见那些狞恶的铁器铛铛作响,不幸的孩子浑身打战,就像一只通了电的死青蛙。她喃喃自语,声音低微得没有人听得见:“啊!我的孚比斯!”接着,她又浑如泥塑木雕,死滞不动,无声无息。目睹此景,任何人——除了当法官的以外——都要肝胆俱裂!简直就是一个罪孽深重的可怜的灵魂,在地狱入口那猩红的门洞里受撒旦严刑拷问。多得可怕的一大堆锯、碾、刑凳即将紧紧抓住可怜的肉体,刽子手和刑具的残酷魔掌即将任意蹂躏的生灵,难道就是那个温柔、洁白、脆弱的姑娘?人间司法交由酷刑的磨子去研为齑粉的可怜的芥粒!
这当儿,彼埃腊·托特律的下手已经用粗硬的大手粗,bao地扒去她的袜子,裸露出那美丽的腿、漂亮的小脚脚,在巴黎市井曾经那么多次以其灵巧优美使得过往行人赞美不迭的腿和脚。
“多么可惜!”行刑吏凝视着如此优美、如此纤巧的肢体,低声嘀咕。
他们并没有碰痛她,可是,这两个人的手一碰到她,她刚刚接触到那皮革,她就感到周身的血液倒流,统统涌进心脏。她仓皇四顾,目光散乱。她仿佛看见:移动过来,从四面八方向她扑来,要在她整个身子上攀缘,要把她啃啮,要把她紧紧钳住的,是那些刑具,那些奇形怪状的刑具——在她此前见过的一切器具中,这些刑具可以说是虫豸和鸟雀中的蝙蝠、百足、蜘蛛。
“医生在哪儿?”夏莫吕问道。
“在这儿,”她还没有瞅见的一个穿黑袍的回答。
她不觉一个寒噤。
宗教法庭代诉人仍然以那甜蜜蜜的腔调说:“小姐,我第三次问您:您仍然对所控各节拒绝承认吗?”
要是副主教此刻在场,一定会回想起自己所说的蜘蛛与苍蝇那个象征。
不一会儿,不幸的姑娘透过眼前朦胧的云雾,看见脚枷进逼过来,顿时看见自己的脚被卡在铁片之间,在吓人的刑具之下消失。恐惧使她又有了力量,她狂叫起来:“解下来呀!”披头散发坐了起来,高呼“饶
这次她只有力气摇头,连嗓音也失去了。
雅各·夏莫吕又问:“您还坚持?好吧,我不胜失望,但是我必须履行职司所需的义务。”
彼埃腊忽然说:“国王的代诉人先生,我们从哪儿开始?”
夏莫吕龇牙咧嘴,好像是个诗人寻求好韵,推敲了一番,终于说道:
“先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