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还短得可怕(16),”加伊封丹补充说。
百合花尖刻地接茬:“亲爱的,您那镀金的腰带会搞得什二长把您抓去的(17)。”
(15)即乳褡子、兜肚之类。
(16)当时直至19世纪上半叶,西方妇女的裙子,讲究一点的,应拖至脚面,甚至长摆曳地。
(17)什二长比什长高一级。金器或镀金器,中世纪只许有一定地位的人佩戴。
“我也不知道,”她答道。
“竟敢如此放肆!一个钟夫抢女人,就跟子爵似的!下贱小民竟然偷猎贵族的禁脔!天下少有!不过,也把他教训够了。彼埃腊·托特律这个马夫揍贱民,是历来最厉害的。要是您觉得好玩,我可以告诉您,您那个敲钟的狗皮都全给他干净利落地扒下来了!”
“可怜的人!”吉卜赛女郎说,——队长的一番话使她又回想起耻辱柱的场面。
卫队长哈哈大笑:“牛的角!瞧这个怜悯劲儿,真恰当,就跟羽毛插在猪屁股上似的!我真愿意挺着个大肚子像教皇那样,要是……”
他猛然打住。“对不起,小姐们!我看,我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了。”
“小姑娘,小姑娘,”克里斯德伊说,毫不怜悯地冷笑着:“你要是老实点,光胳臂上套上袖子,不就少给太阳烧烤了吗?”
这场面真该较孚比斯聪明一点的人看看:这几位美丽的姑娘羞恼万分,鼓其毒舌,围着跳舞姑娘盘旋、滑动、扭曲。她们既残酷无情,而又优雅大方。她们恶毒地把她那可怜的缀满金属碎片的佻薄服饰挑剔来,挑剔去。笑个不停,挖苦不已,侮辱不休。冷嘲热讽,倨傲垂怜,目光似刀,向埃及姑娘倾泻不已。简直就像那古罗马青年贵妇们把金针深深刺进美丽女奴的胸脯而乐不可支。又好似漂亮的猎犬鼻孔大张,眼里冒火,围着主人的目光制止
“呸,先生!”加伊封丹说。
“他是用那个贱丫头的语言对她说话哩!”百合花轻声说。醋劲越来越大,满腔怨恨有增无已:她看见卫队长为吉卜赛姑娘、尤其为他自己神魂颠倒,转着脚跟,不断以粗野天真的大兵式的献媚态度叫嚷:“凭我的灵魂,真是美丽的姑娘!”
“衣服穿得那样粗野!”狄安娜·德·克里斯德伊说,还是那样笑着,露出美丽的牙齿。
这么一斟酌,恰似一道光芒,使其他几位茅塞顿开。她们立刻看到了埃及女郎可攻之处。既然啃不动她的美貌,就向她的服饰猛扑上去。
“说真的,小姑娘,”蒙米歇说,“你是从哪儿养成的习惯,头上不戴披巾,里面不穿胸褡(15),就这样满街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