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副主教摇头答道。他似乎沉思了一会,又说:“屠朗若伙计——既然这是您的名字——请您掉过头去。您看我的答复早已写在墙上。”
屠朗若伙计遵照吩咐,扭头一看,只见上方刻写着这几个字:“医学是梦幻的女儿。——让勃利克(9)。”
(9)让勃利克,公元前四世纪古希腊哲学家。引语原为法文。
这当儿,库瓦提埃大夫听到同伴的那个问题原本有气,堂克洛德的回答更使他恼怒。他欠身对着屠朗若伙计的耳朵说,声音很低,不让副主教听见:“我早告诉过您:他是个疯子。您还一定要来看他!”
“可是,很可能这疯子他说得在理,雅各大夫!”伙计说,声音也很低,面带苦笑。
,我给您带来了一位教友,他慕名前来拜会”的时候,克洛德的脸色丝毫也不热乎,只是问道:
“先生,您也是学术界的?”同时,又以锐利的目光直视库瓦提埃的这位同伴。他从陌生人双眉之下碰到的只是刺人的、挑战不亚于自己的目光。
在微弱灯光下只能判断出,这是一个六十上下的老头(7),中等身材,看上去相当病弱、健康可虑。他的相貌虽然只是一般市民型的,但是含有某种威力,又有些严厉,十分突出的眉棱下面目光炯炯,好像是从兽穴深处射出的光芒;帽檐拉下来一直遮住鼻子,下面可以感觉到表现出天才的宽阔额头在转动。
(7)路易十一这时58岁。
他自己来回答副主教的问题。
“随您的便!”库瓦提埃干巴巴地说
“可敬的大师,”他以庄重的声调说,“您的大名及至在下,敝人特来向您请教。我只是外省一介乡绅,照规矩,在进入学者家里之前必须先脱去鞋子的。我应该让您知道我的姓名。我名叫屠朗若伙计。”
“乡绅叫这个名字,真是古怪!”副主教心想。然而,他那高度的智慧本能使他感觉到来人相当有权势而且威严,也猜测到在屠朗若伙计的皮帽子下面头颅里的智慧并不在自己之下。他端详着这庄重的面孔,由于雅各·库瓦提埃在场而阴郁的脸上禁不住发出的讪笑渐渐消失,就像天边的薄暮逐渐溶入黑夜。他阴沉地默然重新坐在大椅子上,胳臂重新放在桌上惯常的地方,手托着前额。默想了片刻,他示意请客人坐下,开始向屠朗若伙计说话:
“承赐教,先生,不知是关于何学科?”
“长老,”屠朗若回答,“我有病,病得厉害。传说您是艾斯库拉皮乌斯(8)再世,所以特来向您请教医学方面的问题。”
(8)艾斯库拉皮乌斯,阿波罗的儿子,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