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至少总留下了一张床吧?”我们的哲学家说。
他在室内绕行一圈。并没有适合于睡觉的家具,只有一口相当大的木箱,但箱
,当然我那时不识字,不过这倒不碍事。过了一段时间,我终于发现自己干什么都差点东西。既然我什么都干不了,我就完全自愿当了个诗人,诌两句韵文。这种职业,只要是流浪汉,谁都随时干得,总比偷东西强吧,——还真有几个朋友的强盗儿子劝我去偷去抢哩。有一天算我走运,碰见了圣母院副主教克洛德·弗罗洛神父先生。承他关照,多加勉励,我现在才说得上知书明理,懂得了拉丁文,从西塞罗的演说词到神父的解罪经,我是无所不晓,只要不是野蛮文字,不是经院哲学,不是谈诗学的,谈韵律学的,谈炼金术这种科学之科学的。在下就是今天在司法宫,大厅里挤满了人,大家抢着听,大获成功的那出圣迹剧的作者。我还写了一本书,印出来足足会有六百页,讲的是一四六五年的那颗大彗星——就是使得一个人发了疯的那颗。我还有其他成就。因为我多少懂点制造大炮的木工活,我参加了制造若望·莫格的那座大炮,您知道,就是试放的那天,在夏朗通桥上爆炸,炸死了二十四看热闹的(86)。您看,我当婚姻配偶还是不坏的。我会好些有趣的戏法,可以教给您的山羊,比方说,摹仿巴黎主教,那该死的伪君子,他那些水磨,谁打水磨桥上过,都得溅一身水。还有,我的圣迹剧,要是他们给我报酬的话,可以赚一大笔实实在在的现洋。况且,我完全听您差遣,我本人,还有我的心智、学识、文才,乐意跟您一同生活,小姐,如果您觉得合适,就作为夫妻;如果您觉得作兄妹更合适,就作为兄妹。”
(86)至此,雨果所写有点像著名的费加罗独白。
格兰古瓦不说了,等候着这番说词对于姑娘起了什么作用。她眼睛盯着地面。
“孚比斯,”她轻轻说道。然后转向诗人:“‘孚比斯’是什么意思?”
格兰古瓦不太明白他那番演说和姑娘的这个问题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是,能有炫耀自己博学的机会还是很高兴的。他得意洋洋地回答:
“这是一个拉丁词,意思是‘太阳’。”
“太阳!”她复述道。
“这是一个很英俊的弓手、一个神的名字。”
“神!”埃及姑娘说,语调中有沉思、激情的意味。
这时,恰好她的一只手镯脱落,掉在地上。格兰古瓦赶紧弯腰去捡。等他抬起身来,姑娘和山羊都不见了。他听见门锁一声响:是那扇大概通向邻室的房门从外面反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