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男离开这个家了。一个人租了一间公寓。”
“能把他的地址告诉我吗?”
幸惠犹豫了一下才把明男的地址告诉了纯一。
下午6点多,纯一拿起写着明男地址的纸条离开了家。
虽说夏至快到了,但这个时间天还没黑。尽管如此,纯一自己一个人在街上走还是感到忐忑不安。一个原因是他觉得来来往往的汽车行驶速度异常快,还有一个原因是假释出狱的犯人特有的问题。他还有三个月才能刑满释放,在这三个月里,哪怕只是触犯了只会被处以罚款的法律,甚至连违反了交通规则,都要重新被关进监狱。他还必须随身携带通称为“前科卡片”的联络卡片。这张让纯一感到非常沉重的卡片,就在他胸前的衬衣口袋里。
该对有前科的二十七岁儿子说什么好吧。一家三口零零星星地对话,总算落到了纯一的将来这个话题上。
纯一想明天就去父亲的工厂“三上造型”干活,但是父母都劝他先休息休息,过一个星期再去。纯一听从了父母的劝告。他并不是想毫无目的地闲逛一个星期,因为他看着这个黑黢黢的所谓的新家,察觉到家里一定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吃完饭,幸惠带着纯一上了二楼。踩着陡得不能再陡的咯吱作响的楼梯来到二楼,看到的是被短短的走廊分开的两个日式房间。
拉开推拉门,看到自己的房间只有三叠大小,纯一心中仅存的一点点出狱后的喜悦完全消失了。这间屋子的面积跟监狱里的单人牢房一样。
“小了点,没问题吧?”幸惠用明快的声音问道。
弟弟住在东十条,加上换车的时间,坐电车二十分钟就到了。那是一栋木结构的二层楼公寓。顺着外挂楼梯上去,最里面就是明男的房间。纯一敲了敲房门,里边的人很随便地问了一声“谁呀”,就向门口走过来。那是已经有一年零十个月没听到过的弟弟的声音。
“明男?是我。”
“没问题。”纯一点点头,放下从松山监狱带回来的运动背包,坐在了已经为他铺好的被褥上。
“你别看这房子看起来不怎么样,住着可方便了。”幸惠站在门口笑着说,“虽然旧一点,但哪儿都不用整修,打扫起来也省事。”
但是,幸惠的话越多,越能让纯一听出她是在拼命压抑着跟她表情完全相反的悲伤。
“离车站远,不用担心噪声。买东西的话,走十五分钟就到商业街了。阳光也算充足。”幸惠停顿了一下,轻声嘟囔了一句,“就是比以前的家小了点。”
“妈,”纯一想换一个话题,因为他担心母亲会再次伤心落泪,“明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