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一无话可说。他垂着头走出弟弟的房间,在黑暗的公寓走廊里,一边走一边想着怎样在回到父母亲身边前将眼泪全都咽进肚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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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霞关中央z.府办公楼6号楼。
法务省刑事局办公室一角,从检察厅借调过来的一名检察官正在做《死刑执行提案》的收尾工作。在审查了总共170页,整整占用了文件柜一层空间的大量记录之后,就要做出最后的结论了。
被确定执行死刑的死刑犯叫树原亮,现年三十二岁,跟检察官同岁。
了”之类的说法。
在监狱里收到父亲那封信的时候,纯一刚被从禁闭室里放出来。他因为与一个管教官合不来发生了口角,所以被关进了充满恶臭的单人禁闭室。双手被皮手铐固定着,被关了整整一个星期。吃饭时要像狗一样把嘴伸进放在地上的盆子里吃,大小便都拉在裤子里。那是一段极其残酷的经历。那时候纯一被折磨得思考能力都麻痹了,虽然收到了父亲的信,但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赔偿金是多少?”
“7000万。”
纯一哑口无言。他在监狱里每周劳动四十个小时,在监狱里的木工工厂干了一年零八个月,个人所得报酬仅为6万日元,而且他的劳动使监狱方面获得的收益要全部上缴国库,不能用作对被害人的抚慰金。
在着手写结论之前,检察官把身体靠在椅背上,在大脑里的每一个角落搜索着,确认是否有任何一点点遗漏。此前他已经反反复复这样做过多次了。
独占了公诉权、手中握有强大权力的检察官,直到刑罚最后执行都负有责任。特别是死刑的执行,更要进行严格公正的审查,他起草的《死刑执行提案》,还要通过5个部门、13名各级*员的审查。
13名。
检察官对这个数字皱起
弟弟连珠炮似的对陷入沉默的纯一说:“以前的房子和土地使用权,卖了3500万,汽车和工厂的机器卖了200万,从亲戚那里借了600万,还差2700万。”
“怎么办?还差那么多钱……”
“一个月一个月地在尽可能的范围内支付。妈说了,付清这笔钱还得二十年。”
纯一眼前浮现出母亲那衰老的面容,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从住了多年的家里搬出来的时候,母亲该有多难过啊。住进那套又小又脏的房子,母亲心中该有多凄惨啊!自己唯一的母亲,为了犯重罪的儿子胆战心惊。想起全家团圆时的幸福生活,纯一低声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明男捅了一下哥哥,“还不都是因为你!你以为你掉几滴眼泪就能得到原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