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什么时候卖房子?”
“等我先找到脾气好到能在博格住得下的人。”
布里特-玛丽站在楼梯顶端。银行和狗离开之后,整段楼梯显得格外荒凉陡峭,片刻过后,前门砰然关闭,整栋房子淹没在随之而来的寂静中。
布里特-玛丽环顾四周。又下雨了,巡逻车已经开走。一辆卡车孤独地驶过窗外。更多的寂静。布里特-玛丽觉得从里到外都冷飕飕的。
她掀起被单,往床垫上撒了一层小苏打。
商店的确听见您说‘瞎’这个字……”
银行似乎在掂量该揍墙还是揍她的脑门。
“如果我说我瞎了,别人就不好意思多问,不来烦我。如果我说我有视力障碍,他们会没完没了地讨论半瞎和全瞎的区别,烦得要死。好了,晚安!”银行总结完毕,朝楼下走去。
“我能问问吗,既然您不是全瞎,为什么还拄拐牵狗戴墨镜?”
“我的眼睛怕光,狗是帮我探路的,它就是条该死的土狗。晚安!”
她从包里拿出清单,上面什么都没记,也没有需要打钩的。黑暗卷进窗户,裹住布里特-玛丽,她也不开灯,而是从包里翻出一条毛巾,用它捂住脸,站着哭了一会儿。她不想坐在还没清理干净的床垫上。
下半夜的时候,布里特-玛丽才注意到那扇门,就在窗户旁边。门板的另一边应该不是什么房间,似乎只有空气。布里特-玛丽起初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得不拿出一瓶菲克新,把门上的玻璃擦拭干净,然后才去碰门把手。门把手卡住了,她使出全力连拉带拽,甚至顶着门框,利用体重(其实她也没多少体重)尝试转动它。某个电光石火的瞬间,她透过门上的玻璃瞥见了外面的世界,想起了肯特和他说过的她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的话。那一刻,有种东西逼着她聚集全身的力量,带着近乎狂,bao的蔑视和反抗,最终征服了可恶的门把手。豁然洞开的刹那,她向后倒去,雨水紧跟着钻进来,淋到了地板上。
布里特-玛丽靠坐在床边,呼吸沉重,凝视着门外。
那是一个阳台。
白狗露出伤心的表情。
“那棍子呢?”布里特-玛丽不依不饶。
“不是盲棍,就是根手杖,我这条腿的膝盖不好。另外,前面的人不肯让路的时候,拿棍子扒拉很方便。”
“哈。”布里特-玛丽说。银行用手杖把挡路的狗扒拉到一边。
“先付钱,不赊账。还有,我白天不想在这儿看到您。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