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对不起,布里特-玛丽,我只想开个玩笑。我不该那样说,我不是故意的……喂?”
布里特-玛丽已经挂了电话。半分钟后,她打开门,胳膊底下夹着一叠刚刚洗净折好的球衣。
“你们可不能穿着带泥巴的衣服进来,我刚拖了地!”说到这里,她突然闭了嘴。
在孩子们中间站了个警察,矮墩墩胖嘟嘟的,发型像一天前刚举办过自助烧烤聚会的草坪。
“你们这回又打算干什么?”布里特-玛丽咬牙切齿,低声质问薇卡。
“有什么事吗?”
“来了几个孩子,他们说想在这儿看什么球赛。”
“噢,是的,那场比赛!我也准备看呢!”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职责还包括看孩子……”
女孩在电话那头-呻-吟了一声,好像撞到了什么地方。老实说,这一声听起来很矫情,似乎故意想让布里特-玛丽听见。
格丽德喜欢有生命的东西,就因为这个,布里特-玛丽日复一日地拯救无家可归的植物,以此纪念她没有能力拯救的姐姐。只有这样做,她才能鼓起勇气想起英格丽德。你是没法和肯特解释这样的事的。
肯特不相信死亡,他相信进化。“那是进化。”有次电视上播出一档自然节目,看到一头狮子咬死了一匹受伤的斑马时,他点头赞许道,“就该这么对待弱者,不是吗?只有这样,物种才能延续下去,如果你不是最好的,就得接受自然规律,给强者让地方,对不对?”
和这样的人没法讨论阳台植物的事。
也没法讨论想念别人的感觉。
布里特-玛丽拿起手机,指尖微微颤-抖。
警察看起来进退两难,眼前的这个女-人和孩子们说的不一样。没错,她确实既挑剔又霸道,可也有点儿别的什么,比方说坚决、爱干净,还有种莫名其妙的……独特。他傻呵呵地盯着布里特-玛丽研究了一会儿,想对她说点什么,但最后觉得还是采取最文明的手段比较保险。
“布里特-玛丽,抱歉,我其实不应该在健身时接电话的。”
然后她叹了口气,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不过……您想想……这也是件好事,要是孩子们在您那里看足球的时候,您突然去世了,就不愁没人知道了!”
布里特-玛丽干巴巴地笑了几声,接着再也没说话。
女孩无奈地深吸一口气,然后传来跑步机关闭的声音。
拨了三次号,劳动就业办公室的女孩才接起电话。
“喂?”女孩气喘吁吁地说。
“您都是这么接电话的吗?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布里特-玛丽?我在健身房!”
“您可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