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个晚上开始,一切都变得真诚温和。天气不那么冷了,雪在从天而降的过程中变成了雨。孩子们摸黑踢着足球,根本不把黑暗和雨当回事。停车场里只有星星点点的亮光,来自披萨店的霓虹灯招牌和娱乐中心的厨房窗户,布里特-玛丽就站在窗口,躲在窗帘后,远远望着他们。坦白说,大多数孩子的球技都很糟糕,就算有更多盏灯照明,也只能让他们的弱点表现得更清楚。
老鼠已经回家了。布里特-玛丽锁上门,又洗刷了一遍整个娱乐中心。她回到窗口,望着外面的世界,足球时不时地跃过地上的几个水坑,砸到路面上,然后孩子们就用猜拳决定谁去捡球。
大卫和佩妮拉小的时候,肯特曾经告诉他们,布里特-玛丽不能和他们玩,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玩。但这不是真的,布里特-玛丽非常明白怎么玩猜拳,她只是觉得把石头放进布袋子里有点儿脏而已。至于剪刀,根本连想都不用想,谁知道来历不明的剪刀曾经剪过什么东西。
当然,肯特总说布里特-玛丽“消极得要死”,这是她缺乏社交能力的旁证。“该死!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开心点儿?”肯特拿出雪茄分给客人,布里特-玛丽打扫卫生、收拾家务,日子就是这么过的,肯特还算有点儿快活劲儿,布里特-玛丽总是臭着一张脸。也许生活就是这样,要是你每次都负责打扫别人留下的狼藉,恐怕很难高兴起来。
薇卡和奥马尔姐弟俩踢球时,薇卡比较冷静,精于算计,用脚的内侧轻轻拨球,就像你熟睡时无意识地在你家另一口子身上蹭脚指头那样。她弟弟却爱耍脾气,患得患失,紧追着球不放,好像足球欠了他一-屁-股债。连布里特-玛丽这种对足球一窍不通的人都看得出来,薇卡是停车场上最棒的球员,至少不会是最挫的那个。
奥马尔的风头总被他姐姐压着,和场上其他小孩一样,她让布里特-玛丽想起英格丽德。
英格丽德就从不消极。这种人有个特点,你很难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她,因为她太积极,但也许积极的原因恰恰是每个人都喜欢她。英格丽德比布里特-玛丽大一岁,身高也比她多出五英寸——当然,要想压过妹妹的风头,不用高出这么多就能做到。布里特-玛丽已经习惯了给姐姐当背景,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
有时候,布里特-玛丽也会真的渴望得到一些东西,渴望到几乎忍不住,这感觉简直要人命,不过它不会赖着不走,忍忍总能过去。
英格丽德当然总是渴望得到各种大大小小的东西——比方说她想当歌手,认为自己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