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当日的训练后,阿走仍然不断跑到夜色漆黑。他就像一条不游泳就会窒息的鱼,也像一只不振翅就会落海的候鸟。
阿走近乎自虐地跑着,好似被什么东西附身一样。其他人本来还抱着赞叹的心态看他跑步,不久后也发觉阿走拼命得有点异常。
“阿走,该休息了吧。”有人开始劝他。
“听说今天的晚餐是猪排饭!灰二哥已经先回青竹,说要让我们吃到刚炸好的猪排!我们也该回去了。”
“我再跑一下。”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跑最后,旁边一个人也没有。”尼古挖苦道。
“话是没错,”王子噘起嘴来,“可是那个东体大的家伙在快要超越我时,竟然跟我说‘慢死了,滚开’!气死我了!什么‘运动家精神’,根本都是假的!”
因为你真的跑很慢,实在怨不得人。阿走没办法像过去一样和大家瞎扯。打从知道六道大学的藤冈有多厉害后,他没办法不这么想:竹青庄的人实在太散漫了。
再这样下去,连全员跑进17分钟以内都有困难。跑不好就没办法参加箱根驿传预赛,你们还笑得出来?
榊说的“赛跑游戏”这四个字,一直在阿走脑中盘旋不去。
阿走简短地回应出言关心他的城次,朝着夜色渐浓的旷野直奔而去。他的模样,宛如目露凶光的亡灵。
面对这样的阿走,清濑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偶尔提醒他“阿走,练得太过火了,注意一下”,大部分时间都是静观其变。阿走看不惯他这种态度。要我别练得太过火?我看是你自己
看来,十个外行人想一起参加箱根驿传,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为什么高中时代的我,管不住自己的脾气?早知道就安分一点,不就能推荐到田径名校了吗?这样一来,我就能在一个充满优势的环境里,和顶尖好手一起练习了。
阿走感到恐惧。他害怕自己跟着竹青庄的人追求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时,会逐渐被速度的世界遗弃。
完成了首次纪录赛,竹青庄房客们放松下来,在车里拼命聊个不停,只有阿走一个人闷不吭声。他甚至没察觉到,驾驶座上的清濑频频透过后视镜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旦乱了步调,阿走就很难再调整回来。
他的双眼被焦虑蒙蔽,没办法冷静省视自己的状态。不管练得再多,他都觉得不够;不管再怎么跑,他都感觉不到速度的提升。成绩停滞不前,但他该补充的营养也靠补给剂摄取了,而且跑得这么卖力,为什么?一想到这里,他又开始焦虑。然而就算这样,他还是没办法不跑。他害怕自己的状况会越来越糟,因此无法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