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忘记任何人穿了什么,从来不会,而且这条裙子是我自己缝的。我缝得还不错呢。它的裙摆——刚好到小腿肚子的位置——非常妩媚,效果很棒。我记得我还额外往裙子里缝了垫肩,无比希望自己能像琼·克劳馥一样——虽然我不确定最后我是否呈现出了这样的效果。我戴了一顶不张扬的钟形帽,提了一个从我母亲那里借来的纯蓝色手包(里面装着化妆品、香烟,其他的就没什么了),这样的我看起来不那么像银幕上的蛇蝎女郎,而更像我实际的样子——一个正赶路去探亲的十九岁少女。
陪着这个十九岁少女去纽约的是两个大箱子——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我的衣服,全都叠得整整齐齐的,用纸包好,另一个里面塞满了布料、花边和缝纫需要用的东西,这样我就可以做更多的衣服了。一起跟我来的还有一个结实的柳条筐,里面装着我的缝纫机——一个又重又笨的物件,运输起来非常麻烦。但它是我的灵魂双胞胎,既疯癫又漂亮,没有它我活不下去。
所以它也跟着我来了。
那台缝纫机,以及后来它带进我生命中的一切,都因莫里斯奶奶而起,所以我们先来简单聊聊她。
读到“奶奶”这个词的时候,安吉拉,你脑海中可能会浮现出一个可人的白发小老太太的形象。那不是我奶奶。我奶奶是个个头高高的、激情四射的老年荡妇,她把头发染成了红褐色,一辈子都被香水味和八卦包围,而且穿得像马戏团里的人一样。
她是世界上最多姿多彩的女人——从各个角度来说,她都是“多姿多彩”的。她身上的天鹅绒长袍虽然皱巴巴的,但颜色却特别华丽——她不像其他想象力匮乏的大众一样管这些颜色叫粉色、酒红色或蓝色,而是称它们为“玫瑰的灰烬”或“科尔多瓦”或“德拉·罗比亚”。她打了耳洞,而过去大部分正派的女性是不会这么做的,她还有好几个非常奢华的首饰盒,里面胡乱塞着无数或廉价或昂贵的链子、耳环及手镯。她下午在乡间开车散心时会穿专门的开车服;她的帽子大到需要在剧院里单独占一个座位;她喜欢小猫咪,还喜欢通过邮件订化妆品;她会从小报撰写的骇人听闻的谋杀案中找快感;据说她还会写浪漫的诗。但要说我奶奶喜欢什么胜过一切,那就是戏剧。她会去看镇上演的每一部剧、每一场戏,还特别喜欢看电影。我经常跟她一起约着去看,因为我和她的品位一模一样。(我和莫里斯奶奶都痴迷于衣着优雅的无辜少女被戴着邪恶帽子的危险男人诱拐的故事,然后这些少女会被另外一些扬着下巴的男人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