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莫名欢欣莫名激动,想看一看那突然开放的艳丽的邪恶之花。年纪更大的人们也来围观,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讳莫如深。阿巴记得,每次,父亲都会紧攥住他的小胳膊,说:这有什么好看,跟我回家!也不管他的儿子是多不情愿。回到家里,他还会说:有什么稀罕,以前到处都是这东西!
这更让阿巴浮想联翩。禁忌诱惑了一个少年!
可在民兵们的包围中,他只看到那植株上一点隐约的颜色,没有看清花朵的形状。他还因此生了病。发烧,在离奇的梦境中看见光怪陆离不能凝聚成形的色彩,呓语。他看见家里人围在他身边,他们在说花魂什么的。他隐约觉得父亲搭起梯子攀上了房梁,他知道父亲在干什么,他会从那里取出一个纸包,打开,用牙从一坨黑色的东西上咬下一小点。牛得了莫名其妙的病,人得了莫名其妙的病,就像阿巴看了罂粟花回来这种情形,就把这东西化开一点在水里,灌进他的嘴里。阿巴现在还能记起来,一只勺子把他紧咬的牙撬开,另一只勺子把神秘药水灌进他嘴里。那几张犹如浮动在天上的焦灼的脸都松弛下来,他听见他们都像叹气一样说,好了,好了……他听见自己也在喃喃自语,好了,好了。脑子像被敲了一下,又像是有烟不断飘了进去。他松弛的身体沉沉下坠,周围一片黑暗,但下面是些微的亮光。他沉向那亮光,进入那亮光,然后就睡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正午。他从床上坐起来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座老房子该有的那些声音和气息包围着他。少年阿巴此时只觉得感官敏锐,神清气爽。他起身跑出了房子。跑向昨天发现那两株罂粟的地方。他跑过小学校,听见教室里书声琅琅。他跑过村前的麦田,麦子随风起伏,地里拔草的人们像在一个大湖中游泳。阿巴一口气跑到了昨天发现罂粟的地方。他眼前已经没有开放的禁忌之花了。地上有两个坑,那两株罪恶的植物被连根掘起,无情消灭了。他只闻到那些新鲜浮土的味道。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站在了他的身后。
父亲笑着说:你们不认识它,可我们大人认识,它长出第一片叶子我们就认出它了。大家都认出它了。大家都不说,直到它开花。
为什么?
父亲说:这样云中村就可以热闹一下。
但从他的表情看,他要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但他又不知道他要说的那个意思是什么。他只看见父亲背后是一片天空,天空中的云底部平坦,像山一样耸立。
阿巴和云丹一起看着那株植物。
云丹问阿巴:你准备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