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不动他,我相信也没有人能劝得动他。他不是为自己,他是为死去的云中村,我也是云中村人,这件事我认命。我可以在瓦约乡当一个普通干部,也可以向县里申请调到别的地方。至于瓦约乡村民是不是因为信奉了佛教,就都变得乐善好施了,就都不会去发不义之财了,这个还有待观察。乡z.府对旅游秩序的监管一刻都不能松,特别是服务质量和价格方面。最近学习抓得多,这方面的工作却太松懈了。
代理乡长却说: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吧。
但愿你们山下村子里的人都成了真正的佛教徒,阿巴叹息。他内心是为自己的外甥叹息。说出口来的话,却是在为山下村子的人们忧虑。
云丹说:信佛的好处要来生才显现,现世的好处却时时都能看见……听人说,那些游客都在手机上骂瓦约乡人呢!
阿巴不说话,他心里震响着仁钦在乡z.府会议上说的话。外甥说,舅舅回云中村不是为自己,是为死去的云中村。这话令他心头阵阵热流涌动。外甥与他认真谈过。说不要对他讲宗教。仁钦说对我来说,您就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自从云中村整体移民,他就连这个传承人也当不成了,拿了一年多的传承人补助也没有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云中村人不能把村子后面的神山搬到新地方去。在移民村,当地人也有他们自己的神灵。那个神灵脸红彤彤地高坐在茶山上的道观里。云中村的移民已经有人跟着当地人一起在那神像前烧香燃烛了。而在阿巴心里,神还是雪山上的阿吾塔毗。阿吾塔毗背着一囊箭,胸前横着一杆矛,骑在马背或狮子背上。当年恢复记忆的时候,他摇动父亲留下的法铃,在铮铮的铃声中,眼前就浮现出这个形象。现在,他回到村子里,穿着法衣,摇铃击鼓,眼前也会浮现出这个形象。他一直在寻思,这个阿吾塔毗的形象是从哪里来的。前几天,他从梦中醒来,忽然想起,那是小时候,村里那座小庙还在,喇嘛还在的时候,从庙里的卷轴画上看到的。
阿巴也知道,山下那几个信了佛教的村子,也以他们的方式描绘阿吾塔毗,在他们的庙里,阿吾塔毗的头像狮子,手像鹰的爪子。他不是护佑众生的神了,他是佛教的护法。
阿巴听到云丹在叹息:也许还是我们原来的教法好,人一死,归入大化,一了百了。说在也在,说不在也就不在了。
云丹又说:乡亲们都说,你那个外甥年纪轻轻,肩膀上担得住事情。了不起,云中村出了好汉呢!
阿巴说:那是他遇到个死心眼的舅舅!
云丹说:他爱的那个姑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