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我不会下山去了。
这怎么可能?!当年云中村搬迁,不留一人一户,我向县领导立过军令状的!
我知道,我知道,那是你作为云中村救灾领导小组组长,瓦约乡灾后重建副指挥长的话。如今你是瓦约乡乡长,我知道,这也是乡长该说的话。我知道这么做,要给我当乡长的外甥添麻烦了。阿巴在外甥身边坐下来:可你也是云中村的孩子,阿吾塔毗的子孙,以这个身份想想
阿巴眼里流出了泪水:你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看我啊!再过三天就一个月了!
仁钦像乡长一样说话:看来祭师要改行干泥水匠了?
我这是没事找事呢。
厌烦了?那就好,收拾东西,随本乡长下山。
阿巴想,这小子想用乡长的名头压他舅舅呢。阿巴说:来都来了,乡长还是请进屋喝碗茶吧。
意味着它将要在生活中消失了。后来,云中村人也懒得再在馍上盖章,这些家家都有的木刻徽章就从云中村消失了。
他只停了一天工。重新开工也是因为无事可干。
石墙清理完毕。石头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边。剩下一堆变成硬块的泥土,里面混合着麦草和大麻纤维,这些都是黏合石头的材料。他把这些泥土背到院子里,均匀地铺开。等到下了一场雨,这些硬泥块吸饱了雨水,没有那么坚硬了,他就用一只木槌,把这些恢复了黏性的泥块捶平。他要让长满荒草的院子重新变成光洁的地面。他捶击泥土的声音在那些残墙中间砰砰回荡。
捶击这些泥土时,突然看到一个人影投射在他的面前。
鬼!阿巴从地上跳了起来。
两个人进了屋子。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劈柴在火塘里静静燃烧,煨在火旁的茶壶发出嗞嗞的声响。火塘边摆着干净的坐垫。仁钦还是拿着乡长的腔调:这日子过得不坏嘛。
阿巴说:得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仁钦突然激动起来:好好说话,好好说话,您叫我怎么好好说话。上山时就说好的,祭完山神就回来。祭完山神多少天了?您回来了吗?都快一个月了!
你小子也知道都过了一个月了,那怎么今天才来?喇嘛家院子里的苹果都从拇指那么大长到鸡蛋大了!
您想我了?想我了,怎么不下山来?!
他舒了一口气,想,鬼终于出现了。一个鬼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没有鼓足勇气抬起头来,那个影子就叫他了:舅舅!
那是外甥仁钦的声音。
仁钦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仁钦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要不是您弄出这么大的声音,我一个人都不敢走进村里来。
阿巴笑了:你看舅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