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水电站冲击水轮机，使之飞速转动水声比磨坊声音大三倍都不止。还有那
亮光，照得好多本该有影子东西都没有
影子。阿巴记得，父亲在磨坊投掷给鬼魂食子都是投向阴影里。
合上。电灯亮。厂房里电灯，厂房门口电灯都亮！十八岁阿巴，云中村有史以来第
个发电员身体触电样震颤不已。之前，村里已经有第个拖拉机手，第个脱粒机手，第个赤脚医生。这是留在云中村。还有不在云中村第个解放军，第个中专生，第个干部。那些年头，云中村历史就像重新开始样，好多第个啊！
还有另外第个。第个不肯再到庙里主持法事喇嘛。
云中村信奉本教。村里座小庙。平常，喇嘛和大家过样日子，生儿育女，侍弄牛羊庄稼，只在些特殊日子，才打开庙门，供奉神灵，诵经祈祷。宗教气氛不像信仰佛教村子那般浓重。新事物越来越多，z.府反对封建迷信，来庙里人越来越少。喇嘛说，世道变。
就在自己家里诵经祈祷吧。他只搬些经书到自己家里，就把庙门钥匙交给生产队。庙空。后来，大殿漏雨，泥塑神像都倒塌。两三年后，寺庙变成小学校。小学开学，老师去喇嘛家动员他孙子入学。喇嘛儿子有情绪，说，家孩子不去，脑子旧，装不进去新东西。
喇嘛笑眯眯地拉着年轻老师手，说：呀，新喇嘛这年青！让孙子跟着你学新东西去。喇嘛到小学校去，看孩子们上课。喇嘛翻看孙子课本。
喇嘛看孙子把毛主席像贴在屋子里，仔细端详，说：呀，真是个大活佛福相。
阿巴父亲也是村里第个。第个爆破手，第个停止祭祀山神祭师。
喇嘛和阿巴祭师父亲，是云中村仅有两个宗教执业者。
喇嘛不再去庙里，是主动选择。阿巴父亲不再祭祀山神、安慰鬼魂，却是被迫。
所以他在磨坊磨面时候，就偷偷地举行祭礼，用无声铃鼓，用麦面做成新鲜施食。后来，他死。这个爆破手把自己炸死。他当上爆破手，是因为云中村人认为只有祭师这种能通鬼神人，才能摆弄那些瞬息之间就爆发出巨大力量爆炸物。山神力量是大，能佑护方平安。炸药力量也是大，可以粉碎岩石，开辟出宽阔道路。
阿巴是在当上发电员后开始试着祭祀山神、安慰鬼魂。这不是他意思，是妈妈意思。妈妈说，电站机器声音这大，光这亮，山神会不安，鬼魂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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