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由惧怕丧失生命而感到的苦恼,而我这种好奇心又是靠我全部的智慧和无意识的力量来支撑的;因此我如今将我打听到的有关阿尔贝蒂娜的全部情况都投射到她自己的心灵深处去了。而她有邪恶行为这个事实带给我的深入骨髓的巨大痛苦又在后来为我做了最后一件好事。与我使外祖母受到的伤害一样,阿尔贝蒂娜对我的伤害也成了我与她之间最后的联系,这种联系甚至在我对她的记忆消失之后还存在,因为有有物质的东西所具有的那种能量守恒规律,痛苦甚至可以不需要记忆的忠告:比如一个人已经忘记了在月光下的森林度过的美好夜晚,却还在为月夜里患下的感冒而感到难受——
①在德-夏吕斯先生也跟我一样悲伤的时候,我们说着同样的话。然而尽管我们的精神状态相同,我们却无法互相安慰。因为伤心是自私的,它不能从与它无关的事物里得到解脱;即使德-夏吕斯先生的痛苦也由女人引起,他的痛苦与我的痛苦却仍然相距甚远,除非我的痛苦不是由阿尔贝蒂娜所造成——作者注。
被她否认但她又确实有过的这种嗜好,我并非通过冷静的推理发现的,而是在读到“你简直让我快活疯了”这句话时感到的火一般灼人的苦痛中发现的,而这火一般灼人的痛苦又使这句话显出了某种特质,这种嗜好丰富了阿尔贝蒂娜本人的形象,有如拖在身后的新贝壳给寄居蟹添色一般,不仅如此,这种嗜好还象一粒盐接触另一粒盐一样改变了另一粒盐的颜色,而且还通过某种沉淀作用改变了这另一粒盐的性质。那年轻的洗衣女一定对她的女友们说过:“你们想想,我真无法相信,唉,那位小姐也和咱们一样呢。”对我来说这不仅仅是她们始料未及却在阿尔贝蒂娜身上看到的邪恶,而且是我对阿尔贝蒂娜的新发现,我发现她原来是另一个人,一个和这些洗衣女一样的人,和她们说一样的话,这一切使她变成了别人的同类,却使我感到她更加陌生,这说明我所占有的,我捧在心上的,只是她身上很小的一部分,而其余的部分却在尽量扩展,一直扩展到不仅成了异常神秘而重要的东西,即个人的欲念,而且成了她和其他人共有的东西,这一部分她却总对我隐瞒起来,使我沾不了边,有如一个女人向我隐瞒她属于敌对的国度而且她是间谍,甚至比间谍包藏更大的祸心,因为间谍无非谎报国籍,而阿尔贝蒂娜却在最深刻的人性上进行欺骗,她隐瞒了她不属于一般人的范畴,她属于混杂于人类的一个奇异的人种,这人种隐藏在人类之中却又从不与之融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