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告诉她我所了解的事而且永远不可能把我们的关系建立在我刚发现的真相的基础之上(我之所以能发现恐怕只是因为她已经死了),这令人痛心的不可能之谜以它的哀伤取代了阿尔贝蒂娜的行为的更令人痛心的谜。怎么?我那么希望阿尔贝蒂娜知道我已了解淋浴场的故事,这时阿尔贝蒂娜却不复存在了!我们需要思考死时,却除了生以外什么也不可能去考虑,这又是我们面临的不可能性的结果之一。阿尔贝蒂娜没了;然而对我来说,她仍旧是向我隐瞒她在巴尔贝克和一些女人幽会的人,仍旧是自以为已成功地让我对那些事一无所知的人。当我们在思考我们死后发生的事情时,我们此时的错觉不是仍然会使我们想到活着的我们自己吗?说来说去为一个去世的女人不知道我们已了解她六年前的所做所为而遗憾这是不是比我们希望一个世纪以后我们死了还受到公众好评滑稽得多呢?即使第二种假设比第一种有更多的实际依据,我这马后炮式的忌妒心引起的遗憾却仍然和那些热衷于身后荣耀的人的看法错误如出一辙。不过如果从我和阿尔贝蒂娜的分离中得出的庄严的最后印象暂时取代了我对她那些错误的考虑,这印象也只能赋予这些错误以无法挽回的性质从而使它们变得更加严重。我看见自己在生活中那样不知所措就好象我独自站在无边无际的海滩上,无论我走向何方都永远不能与她相遇。
幸好我及时在我的记忆里找到了——因为在一片杂乱无章里事物总是五花八门的,这几样危险,那几样有益,其中连回忆也只能一个一个地现出清晰的轮廓——发现了我外祖母的一句话,有如工人发现了有助于他要做的活计的物件。在谈到淋浴场女侍告诉德-维尔巴里西斯夫人的一个不太可能的故事时,外祖母对我说:“这个女人恐怕得了撒谎症。”这件往事大大帮助了我。淋浴场女侍告诉埃梅的事有什么意义呢?更重要的是她当时根本什么也没有看见。谁都可能和一些女友一道去淋浴却什么坏念头都没有。那个女侍把小费说多些也许是为了吹牛。有一次我就亲耳听见弗朗索瓦丝认定我莱奥妮姨妈当着她弗朗索瓦丝的面说她“每月可以吃上100万”那样的疯话;还有一次她说看见我莱奥妮姨妈给了欧拉莉四张1000法郎的钞票,而我认为一张折成西迭的50法郎的钞票都不大可能是真的。我就如此这般地探索下去,而且逐渐摆脱了我经过那么多周折获取到的令我痛苦万分的确切消息,因为我总是处在渴望了解而又惧怕痛苦的矛盾之中。这一来我的爱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