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琢磨她在那边一定胡乱享用了她的自由,当然,我自己构想出来的这个念头似乎使我感到伤心,但这种伤心也只是一般性的,没有什么特别,而且这念头虽然促使我设想她可能有无数的女性情人,我却不能肯定其中的任何一个,因此这念头虽然使我的思想进入了一种不无痛苦的永恒的运动,但由于缺乏具体人的形象,这种痛苦倒还可以忍受。然而圣卢一到这种痛苦就不再是可以忍受的了,它变成了难以忍受的苦难。
在说明为什么圣卢对我说的话使我如此难受之前,我应该叙述一件他临来访时发生的事,后来想起这件事我的心情竟纷乱到虽不说冲淡了与他谈话使我产生的痛苦印象,起码也降低了这次谈话的实际重要性。这件事是这样的:由于我急不可耐地想见到圣卢,我便在楼梯上等他(如果我母亲在家我一定不会这么做,因为她除了讨厌“传话”外,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举动),这时我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怎么!您不会让人打发掉您不喜欢的人?这可不难。您只要,比如说,把他应该送的东西藏起来;他的东家急着要东西时一叫他,他什么也找不到便会急得团团转,我舅母准气冲冲地背着他对您说:‘他在干什么呀?’他只要一迟到,所有的人都会气冲牛斗,这一来他再也得不到需要的东西了。这样干它四、五次,您就可以十拿九稳瞧着他被辞退。您如果故意悄悄把他该送的干净东西弄脏,加上诸如此类的事情您就更有把握了。”我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这些毫无信义冷酷无情的话语竟会出自圣卢之口!而我原来却一直把他看成一个多么善良,对不幸的人多么富于同情心的人,他这一席话简直使我相信他是在朗诵撒旦的台词;这不可能是以他自己的名义说的话。“可是谁都需要挣钱养活自己呢,”和他对话的人说道,我这时才看见说话人是德-盖尔芒特公爵夫人的一个听差。“那又关您什么事呢?您自己舒服就成了,”圣卢恶狠狠地回答他,“而且您还多了一个出气筒,这岂不快活。您完全可以趁他给盛大晚宴上菜时把墨水瓶打翻在他的制服上,总之,弄得他一刻儿也不安生,让他最后自愿离开。再说,我还可以帮您一把,我要告诉我的舅母说我赞赏您竟有耐心和这样一个呆头呆脑而且穿得很糟的家伙一起干活。”我露面了,圣卢朝我走了过来,可是我在听见他说了那些与我了解的他如此不相称的话之后我对他的信任已经动摇了。而且我在考虑,一个对不幸者能够如此冷酷无情的人是否可能在去邦当夫人处替我办事时对我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