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地走着,一面对我说着这些傲慢而又真切的话。他时而把目光久久停留在我脸上(这种冷酷而犀利的凝视,我在巴尔贝克海滩的一个上午,在游乐场门口第一次遇见他时,甚至更早以前,在当松维尔花园的玫瑰花丛旁看见他同斯万夫人——那时我以为她是他的情妇——在一起时,就曾给我留下过深刻而难忘的印象);时而又左顾右盼,审视过往的出租马车。此刻正值出租马车交接班,过往马车很多,有几辆停了下来,因为马车夫看见他那固执的目光,以为他要乘车呢。可是德-夏吕斯先生马上就打发他们走了。
“没有一辆合适的,”他对我说,“一看灯就知道了,他们都是回他们那个街区去的,先生,”他又说,“我马上要给您提一个建议,希望您不要产生误解,我没有任何个人考虑,完全出于好心。”
使我震惊的是,他的措词和斯万的多么相似,甚至比在巴尔贝克时还要明显。
“我想您是很聪明的,不会认为我向您提建议是因为我‘没有朋友’,害怕孤独和烦闷,关于我的家庭,我不说您也会知道的,因为我想,象您这样年纪的小青年,又出身在中产阶级家庭(他踌躇满志地把“中产阶级”说得很重),是不会不知道法国历史的。恰恰是我那个世界里的人不读书,不看报,和仆人一样孤陋寡闻。从前,国王的侍从都是从王公贵族中招募的,如今王公贵族和侍从已没有什么两样了。但是,象您这样出身于资产阶级家庭的青年,书读得很多,一定知道米什莱①对我们家族所作的那段精彩的描述:‘我看见他们,那些有权有势的盖尔芒特们,高大魁伟,顶天立地,和他们相比,幽居在巴黎王宫中的矮小而可怜的法国国王又算得了什么呢?’至于我个人怎样,先生,这个问题我不喜欢多谈,但是,有一件事您也许听说了,泰晤士报有一篇文章提起过,这篇曾轰动一时的文章说,奥地利皇帝(他一直待我很好,甚至想同我称兄道弟)不久前在一次谈话中宣称(谈话后来公布了),如果尚博尔②伯爵先生身边有一个象我这样了解欧洲政治内幕的人,那他今天说不定是法国国王了。我常想,先生,我身上有一个经验宝库,一种类似珍贵密件的东西。我这些经验不是靠我浅薄的天分获得的,而是靠机遇,您以后会知道是什么的。我不认为我应该把我的经验用于自身,但它对于一个涉世不久的青年可能是无价之宝。我要把我用三十多年的心血积累起来的、也许只有我一个人拥有的经验,用几个月的时间全部传授给这个青年。我不用讲,当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