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是德-夏吕斯先生。
“走几步路这对您无所谓吧?”当我们到了院子里时,他冷淡地对我说。“一直走到我找到合适的出租马车为止。”
“您有话要对我说,先生?”
“
”
德-维尔巴里西斯夫人听到了最后几句话,流露出不悦的神情。要不是这件事和廉耻挂不上钩,我就会认为这时在德-维尔巴里西斯夫人脸上显示出来的不安就是廉耻心了。但是我压根儿没往这上面想。我对德-盖尔芒特夫人,对圣卢、德-马桑特夫人、德-夏吕斯先生,对德-维尔巴里西斯夫人非常满意,于是我信口开河,眉飞色舞地乱说一通。
“您要和我的侄子帕拉墨得斯一起走吗?”她问我。
我想,我和她所赏识的一个侄子有来往肯定能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是他要我跟他一起回去,”我得意忘形地回答。
“我感到非常高兴。再说,夫人,我和他之间的友谊远比您想象的要深,而且,我决心尽一切努力增进我们的友谊。”
德-维尔巴里西斯夫人似乎由不悦转为忧虑:“别等他了,”她心神不安地对我说,“他在和德-法芬海姆谈话呢。他已经忘记刚才对您说的话了。好吧,您走吧,乘他背朝着您,快走吧。”
我倒并不着急去找罗贝和他的情妇。可是德-维尔巴里西斯夫人似乎执意要我离开,我心想,她也许有重要的事要和她的侄儿说,我就向她告辞了。在她身边,沉甸甸地坐着德-盖尔芒特先生,高傲,威严,宛如奥林匹亚山①上的天神。他的财富填满了他的四肢,仿佛在坩埚中化成了一个具有人形的金锭,使这个腰缠万贯的富翁具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密度。当我同他告别时,他彬彬有礼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我感觉到他那密集着三千万法郎的懒洋洋的肉体兀立在我面前,是法国古老的教育驱使着他移动身子的。我仿佛看到了据说是菲迪阿斯②用纯金雕刻的奥林匹亚的宙斯像。这就是耶稣会教士的教育对德-盖尔芒特先生产生的威力,至少是对德-盖尔芒特先生的躯体,因为它对公爵的思想不起支配作用。德-盖尔芒特先生自己说了俏皮话会放声大笑,可对别人的幽默却从不露出笑容——
①奥林匹亚山是希腊神话中诸神居住的地方。
②菲迪阿斯(主要活动时期公元前448-432),古希腊雕刻家,擅长神像雕刻,作品有建立在雅典卫城上的巨大的《雅典娜》铜像,有用象牙嵌金的奥林匹亚的《宙斯》像,这些作品已不存在。
在楼梯上,我听见后面有一个声音在吆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