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去?”
吴摩西:
“投亲戚。”
回答着中年男人问话,吴摩西突然又想起师傅老詹。当年老詹让人信主,说就是这套话。说人信主,就明白自己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吴摩西当初为生计信过主,后来又不信;不管信不信,个最大问题直没解决,就是到哪儿去。没想到这些话,又在火车上被个陌生人问到。这些话问过,中年男人又问:“你叫个啥?”
吴摩西这时愣在那里,没有像回答“从哪儿来”、“到哪儿去”那利落。是半年来,全在外面漂泊寻人,接触全是生人,没有人关心他名姓,也没有人喊起过他名姓;半年下来,自己叫啥,自己下也有些茫然;二是自己活二
二是在自己认识人中,别人都与自己烦闷事有联系,唯有个老汪,与这些无关;见到老汪,不用再解释过去。于是在郑州火车站打张车票,欲去宝鸡找老汪。是投奔熟人,马上有个落脚处;二是像老汪样,彻底离开伤心之地,对过去有个断。
待上火车,虽然年关已过,但车上仍人山人海,拥挤不动。这趟车由北平开往兰州,在郑州算过路车,车厢里别说座位,连个站脚地方都没有。从郑州到宝鸡,火车要开两天两夜;吴摩西背着行李,在过道人群里挤着。挨个问座位上人。看他们都在哪个站头下车,想找个在近处下车。靠着候座位。连问三个车厢,不是去潼关,就是去西安,或是去宝鸡,或是去天水,要不就是彻底去兰州;不知他们真要走这远,还是不愿个生人挨在身边候座,故意说谎话骗他。终于,在第四节车厢,问到个中年男人,这个中年男人头小,像个鸭梨,正在埋头啃只肥大烧鸡;也是只顾啃鸡,随口说自己在灵宝下车。灵宝虽然过洛阳,但还无出河南界;候上天,也就有座位。吴摩西便对中年男人说:“大哥,你这座位占,有人再问,你就别再应。”
中年男人这才回过神儿来,抬起头看吴摩西。因已说过到灵宝下车,不好再改口,只好不情愿地点点鸭梨头。吴摩西便紧挨着这中年男人站着。中年男人也是爱说话,也是要找补下答应吴摩西候座,边啃烧鸡边问:“你从哪儿来呀?”
因候着他座位,他问什,吴摩西赶紧回答什。于是如实答:“延津。”
回头想,又不如实。自己这半年来并不在延津。
中年男人:
“延津不挨铁道。你去哪儿呀?”
吴摩西:
“宝鸡。”
这是实话。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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