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三个月过去,老尤不知把巧玲拐到哪里去,再想找到巧玲已是无望。但天天扛完大包。仍到火车站广场上、候车室里蹓跶。这时就不是为个找,而是为自己心安。说话又到冬天,吴摩西给自己添置身棉衣;穿棉衣时才知道,自己比去年瘦圈。天在候车室蹓跶,路过厕所前面镜子,对着镜子照照,自己两个眼睛,已瘦得眍喽进去;吴摩西眼睛本来就大,眼睛眍喽进去,眉骨凸现出来,自己把自己吓跳。
说话在郑州火车站又待两个多月,年也是在火车站过。这天扛完大包,已是夜里十点。平日货栈八点就下工,这天机务段急着往汉口运批棉纱,临时往开向广州客车上,加挂两节货车,上货上到十点。收工,几个扛大包伙计,约吴摩西去喝酒;吴摩西笑笑,没去喝酒,又到火车站前蹓跶。这时蹓跶,就成个形式:不蹓跶心里不安。蹓跶圈,回到货栈,才能睡安稳。左右看着人往前走,突然听到个女声在喊:“洗脸吧——热水!”
声音似乎有些熟悉。起初也没在意,车站广场上,有许多卖小吃挑子,也有专门卖洗脸水:出站口几层台阶下,放着溜脸盆;每个盆沿上,搭着条毛巾;每个脸盆旁,放着把棉垫包着铁壶;铁壶里是滚烫热水;溜脸盆后边,站着溜妇女;妇女都扯着嗓子在喊:“洗脸吧——热水!”
旅客从站台里出来,讲究,或为解乏,便蹲下洗个脸,整整衣容。洗个脸五分钱。吴摩西以为在群妇女喊声中,自己听岔音,没有在意,接着往前走;突然又回身看,大吃惊:原来排卖洗脸水妇女中,有个竟是吴香香。当然现在吴香香,已不是半年前吴香香。人也瘦,皮肤也没那白,被风吹得黑红;面目憔悴不说,挪转俯仰之间,脚手也有些笨;又走近张看,原来她竟怀孕。吴摩西已在郑州火车站蹓跶两个多月,过去没发现吴香香卖洗脸水,想着她也是漂泊流浪,刚到郑州。吴摩西接着又在广场找,发现广场转角处,蹲着个男人,正埋头给人擦皮鞋,竟是“起文堂”银饰铺掌柜老高。老高脸胡茬,也瘦圈。半年来,吴摩西急着找巧玲,已经忘记这对狗男女;也是为找巧玲,才在郑州火车站落下脚;没想到巧玲没有找到,无意之中,竟找到他们。事情阴差阳错,虽让吴摩西有些哭笑不得,但心中怒火,“呼”下又燃着。不是这对狗男女,自己还不会沦落到如今地步;当初正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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