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白娘子好呀。”
“好在哪里?”
“白娘子没胸,我有胸。”
李延生一想,樱桃妖娆是妖娆,但是平胸,胡小凤粗壮一些,但是大胸;往对面望去,两只圆球,将衬衫的口子快撑破了。李延生“噗啼”笑了。
结婚头两年,夜里,胡小凤爱让李延生画脸,画成戏里的许仙。李延生:
“唱了一晚上,不饿呀?饿着睡觉,对胃不好。”胡小凤又说,“十字街头的老胡,还在卖胡辣汤,咱们去喝胡辣汤吧。”
“我的嗓子还是热的,不敢吃辣的东西呀。”
“北关口吴大嘴家的羊汤馆还开着,咱们去喝羊汤吧。汤不硌牙。”
断断续续,羊汤喝了个把月。每天,胡小凤都换一身新衣服。这天晚上,两人喝着羊汤,胡小凤:
“延生,我说话直,你不会怪罪我吧?”
桃后来嫁给了法海陈长杰。樱桃水蛇腰,瓜子脸,杏核眼,说话之前,爱先瞟你一眼;生活中天天在一起,舞台上又耳鬓厮磨,李延生也对她动过心思,但看陈长杰在后台老跟樱桃说戏;说戏之余,还跟樱桃说笑话;说一个,樱桃“滴滴”笑一阵;说一个,樱桃“滴滴”又笑一阵;就知道樱桃非嫁陈长杰不可了:他能用话说动一出戏,还能用话说不动一个女人吗?后来,李延生娶了在县糖果厂包糖纸的胡小凤。胡小凤厚胸脯,大眼睛,包糖纸之余,喜欢看戏,喜欢李延生扮演的许仙,一个俊朗的白面书生。一天晚上,演出结束,李延生在后台卸过妆,走出剧院后门,胡小凤在门口站着;见他出来,从口袋掏出一把糖:
“吃糖。”
又说,“不是一般的糖。”
“咋不一般了?”
“细看。”
“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戏里的许仙?”
胡小凤在上边扭动着身子:“弄着现在的你,我就成了白娘子。”
原来她想变成一条扭动的蛇。
后来,家家户户买了电视,没人看戏了,风雷豫剧团就解散了
李延生用戏里的台词:“赦你无罪。”
“你愿意跟人谈恋爱,还是跟蛇谈恋爱?”
李延生从羊汤的热气中仰起脸:“那是唱戏。如果在生活中,谁去西关城墙根找蛇谈恋爱,那不是疯了吗?恋爱,当然得跟人谈呀。”
胡小凤放下勺子:“跟人谈恋爱,你就找我。”
“为啥呀?”
李延生细看,一把糖,每个糖纸上,都用笔画了一个红心。
胡小凤:“这就是在糖果厂包糖纸的好处。”
李延生:“心意领了,可我的槽牙被虫蛀了,不能吃糖呀。”
“那你现在干吗去?”
“唱了一晚上,困了,想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