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猜我没道理在他的记忆中占据一席之地。除了那一次的事之外,我们两人再也没有什么联系。如果他还记得我,那么对他而言,我只是一个神经病女生,来找过他一次,问他要不要做爱,然后又撤回了。他大概属于同龄人里比较成熟的,因为他既没有恼火,也没有到处跟人讲我如何撩拨完了就跑之类的。因此那天当我看到他被人送进来的时候,我依然对他心怀感激,希望自己能做他的护理员。我看了一圈,但不论他的护理员是哪位,反正当时根本不在场。护工们很不耐烦,要尽快送他进房间,因此我没跟他多谈。我只是问声好,祝他尽快好转,他报以疲倦的笑容。当我提到黑尔舍姆的时候,他做了个举双手拇指的动作,可我知道他并没有认出我。也许过后,等他没有那么疲倦的时候,或者药效的强力作用消散了之后,他也许会想想看我是谁,也许会记起。
总之,我说的从前那些事:露丝和汤米分手之后,我所有的计划都乱了套。现在回顾起来,我仍然对哈利感到歉意。前面一周我向他传达了那么多暗示,现在却突然跑来跟他耳语表示拒绝。我猜我大概是认定他迫不及待想做爱,所以我才会特地停下手中在做的事,就为了拖延他的行动。因为不论我什么时候看到他,总是会匆忙说上一句,然后不等他有机会答话,就快快走掉。过了很久之后我再回想此事,才想到他可能根本并不是满脑子想的都是性爱。谁知道呢,他可能乐于将整件事都忘掉不提才好呢,然而每次他看到我,无论在走廊还是操场上,我总要走上前去,低声讲出个什么借口,解释为什么我不能立刻跟他做爱。从他的角度看来,这肯定显得跟神经病一样,要不是他为人这么正派,我老早就成了大家的笑柄。总之,拖延哈利的这段时期大概持续了两个礼拜,接着就是露丝的请求。
那年夏天,直到温暖的天气都过完之前,我们形成了一种在户外听音乐的奇怪方式。自从前一年开始,随身听出现在黑尔舍姆的拍卖会上,到那年夏天为止,至少有六个随身听流传在校园里。当时热门的方式是几个人在草坪上,围绕着一个随身听坐一圈,耳机挨个传递。好吧,听起来这种欣赏音乐的方式很傻,但却创造了一种非常好的感受。你听上大概二十秒,然后摘下耳机,递给下一个人。过上一会儿,只要你们反复播放同一盘磁带,你会惊讶地发现几乎跟自己一个人听完全部曲目一样。正如我说的,那年夏天这种方式非常盛行,午休的时候,你就会看到学生们一群一群地围绕着随身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