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盖过了歌声,才将我从白日梦中惊醒。
现在当我回想起来,虽然说她不是我们的导师,却也是个成年人,她应该做点什么、说点什么,哪怕是批评我几句呢。那样我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可她只是呆立在原地,哭个不停,穿过门洞望着我,眼睛里的表情跟平常看我们的时候一样,好像看到什么让她害怕的东西似的。只不过这一次有所不同,她眼神里还有别的东西,我看不懂。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该说什么,或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也许她会进到房间里,对我大喊大叫,甚至打我。我毫无概念。可她只是转过身,接下来我只听到她离开宿舍楼的脚步声。我这才发现磁带已经转到了下一首歌,于是我去关掉了播放机,在离我最近的床边坐了下来。这时,透过我眼前的窗户,我看到她的身影匆匆朝主楼走去。她并没有回头,但从她弓着背的样子我能看得出,她还在哭。
几分钟之后我回到朋友们身边,对于刚刚发生的事一个字也没说。有人留意到我不对劲,说了句什么,可我只是耸耸肩,没说什么。我并非感到羞耻:但这次的感受跟之前有所相似,就是夫人从汽车里出来,遭到我们集体伏击的那一次。我最希望的无非是这整件事都没有发生过,我觉得,不再提起这件事,就等于是帮了我自己和其他人一个忙。
可是几年之后,我却跟汤米讲过这件事。那次在池塘边,他第一次跟我吐露心事,讲到露西小姐的那次谈话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那段时间——现在在我看来——是我们开始思考,提出各种关于自身的问题的时候。我们在这样的状态中度过了几年。当我告诉了汤米在宿舍里跟夫人遭遇的那件事之后,他提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解释。当然,到那时我们都知道了一些当时不知道的事,即我们这些人都不可能生小孩。有可能在我年纪还小的时候,虽然没有完全明白,却不知怎么有了这个印象,所以听这首歌的时候才会对歌词有这样的认识。但当时我完全不可能懂得这些。正如我说的,等到我跟汤米讨论此事的时候,我们都已经了解得相当清楚了。其实我们没有一个人对此特别耿耿于怀,事实上,我还记得有人很高兴,因为我们在性生活中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些事——虽然在那个阶段,真正意义上的性爱对于我们大多数人还是遥不可及。总之,当我把发生的事告诉汤米之后,他说:
“夫人很可能不是坏人,虽然她神经兮兮的。所以当她看到你那样跳舞的时候,抱着小宝宝的样子,她觉得很难过,因为你不能生小孩。所以她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