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医生告诉苏:“你终于赢了,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眼下,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向她提供充足的营养,继续好好照顾她。”
下午,苏走到乔希的床边,见到她正悠闲地织一条深蓝色的毫不实用的羊毛披肩。苏伸出一条手臂,将她和枕头一块儿拥住了。
苏说:“小家伙,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贝尔曼先生由于患上肺炎,今天在医院里过世了。他在两天以前,刚刚染上了这种病。第一天的清晨,守门人见到他在一楼的房间里待着,看起来很难受,但是无人过去照料他。他的衣服和鞋子全都**了,冷冰冰地贴在身上。那样一个风雨大作的晚上,谁也不知
你说,若是只剩了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乔希无言以对。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奔向那未知的漫漫死亡征程,人世间最孤苦的境况莫过于此。她已经斩断了自己跟这个世界,跟自己的朋友之间相关联的纽带,脑子里只剩下了那些狂热的胡思乱想。
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天色暗了下来,不过她们依旧能够看到那片孤独的常春藤叶还紧紧地附着在墙壁上,与藤枝连在一块儿。晚上的时候,再度风雨飘零,外面风声不断,窗户上雨声连连。荷兰式的屋檐十分低矮,雨水便从那里不断地往下流淌。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乔希便强硬地命令苏拉开窗帘。
那片叶子还在原地待着。
有很长一段时间,乔希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它身上。忽然,她冲着苏大声喊起来。当时,苏正守在煤气炉旁边,为她煮一锅鸡汤。
乔希说:“苏,我的确不是什么好姑娘,为了提醒我注意到这一点,上帝便要求那始终停留在原地。一心求死真的是一种罪过。好了,请你给我一碗鸡汤吧,另外再给我一杯牛奶,里面要加一些红酒,除此之外——嗯,请先帮我拿镜子过来好吗?把枕头垫在我的身后,我希望能坐起身来,亲眼看着你煮饭。”
一个小时以后,乔希又说:“苏,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去那不勒斯海湾写生。”
下午的时候,医生又来了。在他告辞离开之际,苏借故跟他来到了走廊。
医生将苏瘦弱战栗的手握在手中,说道:“现在康复的机会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五十,用心照顾好她,我相信你会赢得胜利的。眼下,我要下楼去探视另外一位病人了。他叫贝尔曼,得的同样是肺炎,据说他也是个画家。他的病来势汹汹,而且他年纪太大了,身体也很差,怕是没什么康复的机会了。今天,我会把他送到医院里去。在那里,至少能让他得到更好的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