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小路。我们很快就能看到箍桶匠小屋的屋顶。”
他们走出树林,眼前大地开阔,斜斜没入退却的迷雾之中,但埃德温仍然能够听见,附近蕨丛中有东西在动,并发出咝咝声。他想起了夏末那个霞光灿烂的傍晚,他和那位女孩谈过话。
那天,一开始他没看见池塘,因为池塘很小,隐藏在灯芯草中。一片颜色鲜艳的昆虫在他面前飞了起来,一般情况下,他会关注昆虫,但这次水边传来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动物落入了陷阱?声音又来了,夹在鸟鸣声和风声之中。这声音有个规律:一阵剧烈的摩擦声,好像在挣扎,然
呢,武士?僧侣们没怀疑我们。他们忙着神圣的争辩,几乎都不看我们。”
“也许吧,孩子。那儿也捅一捅。就那儿。”
“武士,有没有可能那对年老的夫妇会背叛我们?他们显然很傻、很老实。”
“尽管他们是不列颠人,我却不担心他们会背叛。但是,孩子,你要以为他们傻,那就错了。至少,埃克索阁下是个有城府的人。”
“武士,我们为什么跟他们一起走呢?他们总是拖慢我们。”
“他们拖慢我们,没错,很快我们就会分手。但今天早晨我们出发的时候,我很希望有埃克索阁下的陪伴。也许我还希望他能多陪一会儿。我说过,他是个有城府的人。我和他也许还有更多事情可以讨论。但是,我们还是专心做好眼前的事情吧。我们要把车子装得稳稳当当的。我们需要不掺杂物的干草。那儿不能有木头或铁。孩子,你看我要指望你呢。”
可埃德温却让他失望了。他怎么会睡了那么久呢?躺下来本身就是个错误。他就该直挺挺地坐在角落里,偶尔闭闭眼睛,像维斯坦那样,一听到声音立即就能站起身来。可他呢,像个婴儿一样,喝了老太太递来的一杯牛奶,就在房间那一头沉睡不醒。
他真正的母亲在梦里喊他了吗?也许是这个原因,他才睡了那么久,被跛脚的僧侣叫醒之后,他没有冲到武士身旁,而是跟在其他人后面,进了那条奇怪的长隧道,好像他仍旧在梦境深处一样。
那毫无疑问是他母亲的声音,同一个声音在谷仓里也曾向他呼喊。“埃德温,为了我,找到力量吧。找到力量,来救我。来救我。来救我。”与头天早晨相比,这时的声音里有一种急迫感。还有别的:站在打开的暗门前、盯着通向黑暗的台阶时,他曾感到有东西在拉他,力气很大,让他头晕目眩,几乎要呕吐。
年轻的僧侣用手杖挡住李树的枝桠,等待埃德温走到前面去。这时候他终于说话了,不过声音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