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情景。当我从那一间间无人使用的卧房门前走过时,肯顿小姐的侧影就映衬在其中一间卧室的窗户前,她看到我之后就喊我过去。
当你细想此事,当你想起肯顿小姐在初到达林顿府时曾如何反复地讲起家父的所作所为,那天傍晚的情形何以会长久地留在她的记忆中,历经这么多年而不衰,恐怕也就不足为奇了。当我们俩从窗口望着楼下家父的身影时,她无疑是感觉到一定程度的负疚感的。白杨树的树影占据了大半块草坪,不过落照仍旧照亮了远处通向凉亭的那段草坡。我们望见家父就站在那四级石头台阶前,陷入了沉思。一阵微风轻轻地拂乱了他的头发。然后,我们看见他非常缓慢地走上了那几级石阶。上到坡顶以后,他转身又走了下来,比上去的时候步幅稍快。再度转身之后,家父又一次凝神伫立了几秒钟,仔细端详着他眼前的石阶。最后,他第二次拾阶而上,异常郑重其事。这一次他朝前走,越过草坪,几乎走到了凉亭边上,然后转过身又慢慢地走回来,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地面。事实上,要描述他当时的行为举止,我再也想不出比肯顿小姐在信中打的那个比方更为形象的了;的的确确,他“就仿佛一心想找回他失落在那里的某样珍宝”。
不过我看我是越来越沉溺于这些回忆当中了,这或许有点蠢吧。毕竟,目前的这次旅行是我千载难逢的一个机会,可以尽情品味英格兰乡村的众多绝胜佳景,我要是任由自己这么过度分心的话,以后我肯定会后悔不迭的。事实上,我注意到自己还没有在此记下来到这座城市途中的任何见闻——只约略提到一开始那在山坡上的短暂停留。考虑到我其实非常享受昨天的旅程,这真算得上一个不小的纰漏。
我相当仔细地规划过前往索尔兹伯里的这趟旅程,避开了几乎所有的主干道;在有些人看来这次行车路线像是在不必要地绕圈子,不过这样一来我就能欣赏到简·西蒙斯太太在其佳著中推荐的好多处美景了,我必须说,对此我是相当满意的。大部分的时间我都行驶在农田牧地间,置身于绿草萋萋的怡人芳香中,而且我经常会不由自主地放慢车速,缓缓徐行,为的是更好地欣赏途经的一条溪流或是一道山谷的美景。不过据我的记忆,一直到已经行将接近索尔兹伯里的时候,我才真正又从车上下来了一次。
当时我正行驶在一条长长的直路上,道路两旁都是开阔的草甸。事实上,到了这里土地已经变得非常广袤而又平坦,四面都可以看得很远,索尔兹伯里大教堂的尖塔已经在前方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