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一位雇员提供的良好的专业服务当中应该包括有令其雇主开怀解颐的玩笑和戏谑。“庄稼汉的纹章”酒馆的店主有一次说过,他要是个美国酒保的话才不会以那种友好然而永远谦恭有礼的方式跟我们聊天呢,相反,他会粗鲁地指责我们的恶习和缺点,直接骂我们酒鬼以及所有诸如此类的名号,因为他的顾客就期望他如此扮演他的角色。我还记得几年前,作为贴身男仆陪侍雷金纳德·梅维斯爵士前往美国旅行的雷恩先生曾经说过,纽约的出租车司机惯常跟乘客说话的方式要是在伦敦重复一遍的话,结果即便是这个家伙不会被反剪着双臂扭送就近的警局,也八成会引发一场骚乱的。
如此说来,我的雇主极有可能满心期望我也能以相仿的方式去回应他善意的揶揄打趣了,我如果不予回应的话反而会被认为是一种疏忽和失职了。这一点,如我之前所说,简直成了我的一块心病。但我又必须承认,我感觉这种揶揄打趣的事务并非我能以满腔的热情去履行的职责。在现如今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中,调整自己以适应那些传统上来说并非自己分内工作的职责,固然是非常好的;但是揶揄打趣就完全是另外一个范畴的事情了。别的且不说,首先第一点,你怎么能确定,在某个特定的场合哪一种对于此类揶揄打趣的回应才是雇主所真正期待的呢?如果你贸然回出一句意在打趣的调侃,结果却发现完全驴唇不对马嘴,那种灾难性的后果简直想都不太敢想。
不过,不久前我倒是确实有一次鼓足勇气尝试了一下那种戏谑的回答方式。当时我正在早餐室里伺候法拉戴先生喝早上的咖啡,这时他对我道:
“我猜想今天早上那公鸡打鸣一样的声音应该不是你弄出来的吧,史蒂文斯?”
我意识到,我雇主指的是一对收废铜烂铁的吉卜赛夫妇一早从这儿经过时那惯常的吆喝声。碰巧,那天早上我也正在琢磨我的雇主是否期望我去回应他的揶揄打趣这个进退失据的难题,而且一直都很担心他会如何看待我对他意在逗乐的开场屡屡都毫无反应这个问题。因此我就开始思考该如何机智地应对;我的回答应该是在万一对情况做出了误判也仍旧是安全稳妥、不会造成丝毫冒犯才对。过了有一会儿,我才说:
“依我看,与其说是鸡打鸣,不如说是燕子叫,先生。从流浪迁徙的角度来看[2]。”说完后我继之以恰如其分的谦恭的微笑,以便以毫无歧义的方式表明我说的是句俏皮话,因为我可不希望法拉戴先生出于不必要的故作尊重而强忍住自发的笑意。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