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的并非只有一个画面;事实上,每一面玻璃上面都有一个不同版本的太阳的面庞,而我起初以为的那统一的影像其实是七张不同的面庞,随着我的目光穿透了每一面玻璃而层层叠加,从第一面直至最后一面。尽管最外面那层玻璃中的面庞严峻而冷漠,紧随其后的一张一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甚至更加的不友善,再往后的两张却变得和蔼柔和了。在那之后还有三层玻璃,尽管它们因为相对靠后的缘故让人很难看出个究竟,我还是不禁要揣测,这三张面孔应该有着更加幽默和善的表情。无论如何,无论每一面玻璃上的影像有何特性,当我将它们作为一个整体看待时,它们所呈现出的效果却是一整张面庞,但有着许多的轮廓和情感。
我继续专注地凝视着那几面玻璃,接着太阳所有的面庞开始一齐从镜中消逝,麦克贝恩先生的谷仓里的光线也暗淡了下去,就连乔西那本好像三角形的平装书——或是那几只伸长了脖子,低头吃草却怎么也吃不着的绵羊——都从我的眼中消失了。我说道:“谢谢您再次接待我。很抱歉我没能做到我答应过您的那件事。请您考虑一下我的请求。”但即便是在我自己的头脑中,我的这几句话也说得很轻,因为我知道太阳已经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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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几天里,赖安大夫和母亲时常在大开间里争论着乔西应不应该去医院;尽管两人的声音激烈冲撞——我能透过滑门听到他们说话——最终他们似乎总是会达成共识:那样的地方只会让乔西更遭罪。尽管如此,每次赖安大夫来的时候,他们还是要去大开间,这样的争论还是要从头再来一遍。
里克每天都来,在母亲和梅拉尼娅管家休息的时候接一下班,坐在卧室里面照看乔西。到了这个时候,两个大人都已经不再遵守正常的作息时间,只有在困得支撑不住的时候才去睡上一会儿。尽管大家很是看重我的在场,但出于某种原因,却又认为仅有我在是不够的,虽说母亲知道,我很有可能会比任何人都更早发现危险的迹象。无论如何,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母亲和梅拉尼娅管家都筋疲力尽,她们的每一个动作无不透露出这一点来。
然后,就在我第二次拜访麦克贝恩先生的谷仓的六天之后,天色在早餐过后变得出奇地阴沉。我说的是“早餐过后”,尽管到了这时,家里的一切常规都已被彻底打破,无论是早餐,还是其他的任何一顿餐食,都已不再遵守平常的时间安排。那天早上,天空的阴沉更是加重了这种迷惘的感觉,只有难得的几件事情在提醒着我们现在还没到晚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