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文极力说明这是不可能明白的,只能死记;但是利沃夫却不以为然。
“噢,您在取笑我哩!”
“恰恰相反,您想像不出,当我看着您的时候,我总是在学习我将要面临的工作——我的孩子们的教育问题。”
“哦,算了吧!您跟我没有什么可学习的哩!”利沃夫说。
“我只知道,”列文说。“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们的孩子们更有教养的,而且也不希望比你们的孩子更好的孩子了。”
伸得离身子远远的——
①法语:夹鼻眼镜。
他那漂亮、优雅、还很年轻的容貌,再加上他的光滑鬈曲的银丝发,使他更显得仪表堂堂,他一看见列文就微笑得容光焕发了。
“好极了!我正要打发人去请您哩。哦,基蒂怎么样?坐在这里吧,这里舒服些。”他站起身来,移了移摇椅。“您看过最近一期《JournaldeSt.-Pétersbourg》①吗?我认为好极了,”他带着轻微的法国口音说——
①法语:《圣彼得堡日报》。该报是俄国半官方的报纸,创办于一八四二年,用法文出版。它从国库领取津贴,实际上是俄国外交部的机关报。
利沃夫显然极力要克制住他的愉快神情,但脸上还是笑容可掬。
“但愿他们比我有出息就好了!我只希望如此。
②这里提到的是布斯拉耶夫院士(1818—1897)著的《俄文文法与教会斯拉夫语比较教本》(一八六九年)。
列文说了他由卡塔瓦索夫那里听来的彼得堡的言论,稍稍谈了谈政治以后,列文就又叙述他和梅特罗夫的结识,以及他去赴会的情形。这引起了利沃夫很大的兴趣。
“这就是我羡慕您的地方,您有资格进入这种有趣的科学界,”他说。而且,一开口,像往常一样,就换上了法语,这样他说起来更流利。“我真抽不出时间。我的公务和孩子们使我无暇及此了;况且,说出来不怕难为情,我受的教育太不够了。”
“我可不这样认为,”列文带着微笑说,像往常一样,由于利沃夫把自己估计过低而感动了,他一点也不是故意为了要显得谦虚,甚至也不是谦虚,而的的确确是由衷之言。
“唉,真的!我现在觉得我受的教育太少了!甚至为了教育孩子我都得重新温习,简直得学习好多东西。因为单单有了教师还不够,还得有人监督才行,就像您的农业上既需要劳动者又需要管家一样。这就是我正在阅读的,”他指着摊在书桌上的布斯拉耶夫文法②给列文看。“他们指望米沙会懂得这个,难得很哩……您给我讲讲好不好?这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