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时分醒来,恐怖得全身发抖,连忙点燃枝蜡烛。
“什事?什?梦见什可怕事呢?是,是;好像是个胡须蓬乱、身材矮小、肮脏农民弯下腰去做什,突然间他用法语说出句什奇怪话来。是,除此以外再也没有梦见别什,”他自言自语。“可是为什那样怕人呢?”他历历在目地回想起那个农民和他说出不可解法语,阵恐怖寒战掠过他脊背。
“多荒谬啊!”弗龙斯基想着,瞧瞧表。
已经八点半。他按铃叫仆人来,急忙穿上衣服,走到台阶上,全然忘记那场梦,只担心去迟。当他到卡列宁家门口时候,他又看看表,知道只差十分钟就九点。辆套上对灰色马高大狭窄马车正停在门口。他认出来这是安娜马车。“她预备到那里去呢,”弗龙斯基想,“她这样做倒好。真不高兴走进这幢房子哩。但是没有关系,总不能躲藏起来,”他想着,于是,带着他从小所特有、好像个问心无愧人那样态度跳下雪橇,向门口走去。门开着,看门人胳臂上搭着毛毯呼唤着马车。弗龙斯基虽然从来不注意琐细事情,这时候却注意到看门人望他眼时那种惊讶表情。就在门口,弗龙斯基差点和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撞个满怀。煤气灯光照着卡列宁那顶黑帽下面没有血色、塌陷下去面孔和那在外套海狸皮领下显得触目白领带。卡列宁凝滞、迟钝眼睛紧盯着弗龙斯基脸。弗龙斯基鞠鞠躬,而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咬着嘴唇,把手在帽边举举,就走过去。弗龙斯基看见他头也不回地坐上马车,从车窗口接毛毯和望远镜,就消逝。弗龙斯基走进前厅。他眉头皱起,他眼睛闪烁着骄傲愤怒光芒。
“这算什处境啊!”他想。“假如他要决斗,要维护他名誉,倒可以有所作为,可以表现出热情;但是这种懦弱或是卑怯……他使处在欺骗者地位上,从来不想,而且也决不想这样。”
自从在弗列达花园和安娜谈过话之后,弗龙斯基思想发生很大变化。不自觉地屈服于安娜懦弱——她完全委身于他,心意期待他来决定她命运,随便什事都甘愿承当——他早就不再想像他们关系会像他所想那样结束。他追求功名计划已经退到后面,而且,感觉到他已越过切都规定得很明确活动范围,他完全沉溺在热情里,那热情越来越把他和她紧紧地系在起。
他还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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